这期间,曾经发生过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那是在镇交管站。这个部门原来有四五个人,专门整顿全镇的交通秩序、收取大小车辆的各种规费。随着交通管理的权力不断上收,交管站的职能也就逐渐弱化,外来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调走了,只剩下两个本地人,却是一对儿死对头,两个人要么整天不答腔,要么开腔就是吵架。这一次,站长为了把种香菇的事情安排出去,又不愿意直接跟他的部下说话,煞费了一番苦心。他在小黑板上写了一个会议通知:
兹定于今日下午三点钟在会议室召开全体人员大会,传达贯彻镇党委、政府文件精神,不得缺席。
那个部下看到通知以后,准时参加了会议。会上,站长好像开一个几百人参加的大会,高腔大调地念了镇党委、政府的文件,然后布置了每人搞一棚香菇的工作任务。
另一个人看他这样装腔作势,心里自然非常不高兴,坐在那里,又抠鼻子,又挖耳朵,一会儿又出去撒尿,站长越发认为这家伙太不尊重他。讲完我们的上级精神之后,开始旁敲侧击、指桑骂槐,站长说:“我们这个单位,有些个别同志,组织观念、组织纪律特别差,开会时间不注意听讲不说,还没屎推尿,不请假随意出入,这不是对我个人的不尊重问题,而是对待党委、政府的态度问题——”
另一个人听得早已不耐烦了,开腔就骂道:“有屁就放,有话说到明处,就我一个人,哪有啥个别同志?老子种香菇用不着你安排,少拿党委、政府的大帽子压人,老子是吃粮饭长大的,不是你这种小人吓大的!”在这种状况下,当站长的一下子失去了做官的优势,二人就在会议室里痛痛快快地干了一仗。
闹归闹,但是落实我的指示两个人都不含糊,各自顾各自,每人种了两棚香菇,超额百分之百完成了种香菇的任务。年终评奖时,交管站也是种香菇先进单位之一,奖给他们的“先进单位”锦旗,站长散会后专门挂在会议室里,大有纪念那一次交管站全体人员大会圆满成功的意思。另一个同志也显得很高兴,两个人一看到这面锦旗,就不再干仗。
村里香菇生产的发展势头也不错,娄明代把草场坡村十几个农户带了起来,村里专门拨了几亩地供他们建香菇棚。火神庙村的刘国玺干脆被卫生院和农技中心“聘请”过来,在农技中心院子里建起了香菇场,好像跟方新亮唱对台戏,两处相隔不远,以后几年都在开展友谊比赛。留在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也都经过了刘国玺的调教,粗通了种香菇的技术,开始单练了。
樊定金、姚梅夫妇也不示弱,他们继续在果子峪村及其附近的村里推广黄背木耳的种植技术,同时也搞香菇,两种食用菌的生产周期正好错开,互不影响。
有人说姚梅:“你们把技术都传授出去了,别人一学会,不是抢了你们的饭碗?”
姚梅说:“你只看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看不到另一方面,有个杂志上讲了一个道理,说是你要有几个鸡蛋值不得卖,一篮子鸡蛋提着上街卖,要是办了一个养鸡厂,收鸡蛋的就会上门来买。国家这么大,有多少木耳、香菇也不够用,产量越大时,才有人上门来买,光我这一家形不成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