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是时节，我们决定在这一天组织群众去昆参观。原以为群众未必像我们要求的那样踊跃，只准备了八大轿车，后来一看不足，连忙从县里又要来四车，好在县客运公司的车辆正在不太忙的时期，路也修好了，不到一个钟，县客运公司又派来了四辆大客车。

是共产党就要开会，小会开了还要开大会。不开会神怎么贯彻下去？不开会当官的整天什么？所以一定要开一个像样的会议，把党委、政府搞用菌支产业的决心贯彻下去、任务布置去。我们研究决定，会议的开法要相当讲究，时间和人员都要有所创新。于是，今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要过得比任何一年都有意义，由镇里统一组织，各村群能动多少就动多少，先去昆县参观。回来后再开一个动员大会，只是不再开什么“八个全人员”大会，而是“八个全”全参加，同时扩大到全镇群众，即由各村组织，群众谁愿意来都可以参加这个会议，礼堂盛不下，就把大喇叭扯到外边。一切为了把会开大、开好，开成一个历史的会议。

我们这一行人，由开始时每一必串，到最后浮光掠影，走观，兴奋度逐渐消退。我觉得目的已经达到，猜测这些河群众今天回去，肯定有人要与参观香菇有联系的梦，不然，实在对不起人家昆的一个妇女又哭又闹的骂声——因为群众到底不如有组织、有纪律，七八百人哄哄的，啥事情都敢发生。

骂得最凶时，我们去的群众都过来看

在一个村里，我们听到一个妇女破大骂：“你们这些外县来的不要脸东西，谁偷了俺的菇，日你们八辈！一个菇值十来块，俺算是大白天招贼了！”

另一条是要求各村报上十来名愿意学习技术的人，男女不限，年龄不限，都可以来镇里的香菇场学习。同时要求村里给这些群众每人每天一元钱的生活补贴，村里纷纷叫苦说：“哎呀书记，我们工资都发不下来，哪里有钱往这里扔？”想一想，村里拿不起钱，镇里也拿不起钱，一个大钱憋死一个英雄汉，没有钱定这些规矩等于嘴上抹石灰，白说。于是定了一个变通的办法，看哪个村来学习的人多，最后统计，人来得最多的村，将来给予奖励。到最后，因为来的群众都不少，也没法统计，这个决定就随风逝去，再也没有人提起。

天下的乡镇党委书记都是亲兄弟。因为事先联系过，所以当地的书记、乡长早已等候我们，一路奉陪我们到底，后来竟然把人家的姓名给忘了，真是惭愧。他们带我们看了人家的四五个村，也不过都是一个样。

如既往地支持和发展我们镇的教育事业”等一大篇云山雾罩的大话。在向大家发表玄妙、空泛的讲话前后，听到了会上会下劈盖脸的赞扬话。心里想，可见还是当这个党委书记好，别人的功劳，都算到你的上，也没有人敢争风吃醋。有了这个平淡的想法，脑袋就拒载了，谁唱颂歌都如同清风过耳，了无痕迹，一也不像人们常说的，从左边来，从右边去。

这事不必再提，真正装满我心里的还是搞用菌这个支产业。罢麦后，镇办香菇场以及单位办的香菇场，陆续长了香菇。这一个过程，我几乎天天去看，兴奋得像孩们节拾炮。我看那些先是冒菇、后是长成菇朵的袋，就像是心里发酵酿成的酒，有乎乎的觉。各村来看的群众就更多了，天天都有一拨又一拨的人，边看边问，十几个“老转”不仅成了“专家”还成了“教授”

我不能仅仅满足这些，究竟怎样才能把全镇群众搞这个产业的积极调动起来，我觉得还要搞大动作。

班会上，大家集思广益，提了不少好主意。其中关键的两条被采纳了，一条是在全镇各村的墙上写标语。我说，不要写那些空的大而无当、无用的大话、废话和话，要写就写一些朗朗上、脑心的大实话。万通他们几个脑转得快的同志，立即刻地领会了我的意图，很快编了一些脍炙人的标语稿。有几条特别彩，如“一斤栗梢几分钱，菇能赚好几元！”“搞木耳，香菇，都是致富好门路！”等等，印发下去，各村都写了去，声势就形成了。

十二辆大轿车以及我们各单位、各门的小车在河大街上排成长龙，这支群的混合编队，闹东京，煞是壮观。一路上，我们见到不少小拖拉机载着许多善男信女，打着黄旗，与我们相向而行，去山上烧香磕，给“祖师爷”过生日，他们对我们这一行人好奇地打量观望，我猜河的群众看着这些烧香人的羡慕光，一定打心里到骄傲，心说，比一比效果真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