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的确具有不可战胜的凝聚力。
这座祠堂,占地有三百多平方米,底下一层是一个大厅,我们住在二楼,二楼是一个中型厅,一面临街,其余三面分隔成一间间房子,原是人家族长们在节假日和开展重大活动时,分头议事的地方。平时没有用处,接待客人住宿,搞一点养活祠堂的收入,倒也不失为华人社团善于经营的精明之处。
作为“团长”我一个人住了一间,其余的人每两个人一间。这里离赤道只有二百七十多公里了,一年到头,气温不低于30摄氏度,所以每个房间都装有“冷气”——就是我们叫做“空调”的家用电器,人家的空气温度只高不低,不需要调节冷暖,只要有冷气就行了,所以不存在“空调”这一说法。屋里没有电视机,我对周丙南十几岁的儿子周英豪及他们的佣人——一个黑漆漆的印度小伙子比划了半天,他们才弄明白,给我搬来了几本介绍周氏宗族情况的书籍以及马国的报纸杂志。我在兴奋得睡不着觉时,就啃这些不可多得的精神食粮。跑到马来西亚我才得知,原来姓周的祖先在陕西岐山,所以这座祠堂被命名为“岐山堂”
第二天一大早,看祠堂的老人送来了一份《槟州日报》,报纸上的第二版赫然登着我们的照片以及“中国中原商贸文化考察团”今日到达槟城的消息,扎扎实实地让我们几个人激动了一阵子。接着,又是周丙南一家给我们送来了盒饭,在住室外边的一个大桌子上,每个人面前铺上一张油纸,饭菜一股脑儿倒在上边,没有筷子,只发给你一只勺子自己想办法解决。然后,大家喝自来水。
两餐下来,我才恍然大悟,我们是什么“商贸文化考察团”?狗屁,无非就是些旅游观光客嘛,那些机场迎送、登报纸不过是一种巧妙的安排,让我们宾至如归,妄自尊大,可以自欺欺人罢了。
我和诚友老兄商量,这里的一切不必去考虑它,我们的目的是销售香菇。只要能够赚上一把,再苦再累也都值得。正所谓:
团长不要紧,出国才是真。
只为卖香菇,书记不算人。
人家安排的“商务文化考察”活动的地点,是在离这儿还有几站路一个叶姓的祠堂里,名称为“安南会馆”负责人叫叶宗盛。一切要靠钱开路,这个地方虽然要比“岐山堂”大得多,但租用的费用并不算贵。
我们的国际贸易经过一天的紧张筹备,第二天就开张营业了。这里确实具有很好的商业氛围和商业信用,没有什么国内常见的欺诈行为。人家真的希望我们这一行人能够赚钱,不虚此行。由于安排我们去的周丙南先生及其他友好人士,提前做了不少工作,前几天我们一伙人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粮食开发商老太太原来也带的是玉器,她和那个卖玉器的两个人摆开展品,实行强强联手,展销挂钩;书法家运指如飞,在带去的中国宣纸上,把来访人的名字以及大、小老婆的名字嵌在顺口溜里写上去,无非是一些祝福贺喜的淡话,润笔费让马来西亚同胞们随心布施,十个马币到一百马币不等,居然比我们还要吃香。这样看来,他们四个更加不算什么“商贸文化考察”至多是一些街头杂耍的艺人而已。
我和诚友卖香菇才是真有一些商贸的气息。两天里就卖出了一百多千克,而且价格也不错,一千克最高卖到一百一十五马币。一个马来西亚货币抵人民币的两元,而我们在家的收购价只是每千克在五十元左右人民币,可想而知,这一百多千克香菇,扣除“豆腐盘成肉价钱”的车马运输费用,仍是多么赚钱。我们毕竟不同于一般的旅游观光客人,有了与梦想相近的收入,心中莫名兴奋,吃饭休息放在了极其次要的地位,一心多捞他们几个马币才是目的,同时对在灌河培育出了这么一个支柱产业更加庆幸。
因为在这里安营扎寨,就有一些华侨前来探望我们,并请我们吃饭。我们赠送他们一两袋香菇作为礼品,他们就要买走几千克,作为对我们的回报,这对我们的帮助很大。我们也不敢因为人家请了吃饭就降低价格,反而使他们更加觉得这东西的珍贵。
到访的车马一天比一天地稀少,到了第四天头上,就基本没有人上门问津了,我和诚友急得嗓子冒火。我们请教叶宗盛先生,可否到外边摆摊,叶先生说,不行,这里是有法律规定的,你在这里只能是展品性质,销出去一些没有问题,如果摆出去,让政府查出来,那可不得了。他想办法给我们请来了两个小商小贩,压低价格才又推销出去了二三十千克。
叶宗盛、周丙南和天天都要过来看望我们一下的许岳金、周参同等几位先生,着实替我们想了不少办法,他们又请来《槟州日报》的记者樊秋玲女士,采访拍照,为我们再次登报——这次费用当然由我们自理。炒作一番,果然又引起一点效应,几百公里外来了几个华侨,专程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