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不参与公选工作,原来自己照样参加公选,是个对象,并不是动力。曾经有过的对这个科长帮助找材料的感激之情,一下子飘散了,天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反正提供的材料没有一种是有用的。三四百多名参加公选的应试人员,集中在市委党校的教室里考试。人群熙熙攘攘的,相识的人互相打着招呼。还有一些人恨恨地抽着高级烟卷,一口气吸进去半截烟,试图稳定自己情绪,等过足了瘾,再进入考场,免得临场发挥时考不好。
入场前,刘鎏遇到了陶科长。陶科长热情地与刘鎏握手,脸色却有些尴尬。刘鎏知道,陶科长这副表情,是因为他从以前的高高在上,到忽然平起平坐,引出来的正常心理反差的缘故。马上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问:“领导,你是主考,还是监考?”
陶科长脸一红说:“我既不监考,也不巡考,更谈不上主考了,那是部长们的事情。我和你一样,也是来参加考试的。”
刘鎏佯装惊喜地说:“啊,陶科长,你行啊,不要紧,你是组织部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入选还不是唾手可得?”
陶科长恢复了正常神色说:“也说不上,越是市委组织部的人,领导上的要求越严格,不会给特殊照顾的。我天天要接送孩子,复习得不够用劲儿,真正笔试的成绩如何,很难把握呢。”
两个人各自把准考证拿出来,原来都在第四考场,并且凑巧是前后位。陶科长附在刘鎏脑袋前耳语说:“老弟,咱俩不是竞争对手,你不要有顾虑。关键时候,请你给我传一个纸蛋,我也给你传一个,我们对对答案,免得出错率高。”
刘鎏说:“行!”
时间到了,等他们一个个鱼贯而入,走进考场的时候,学历史的刘鎏,忽然产生一种感觉,他们这一批人,和历史上到南京江南贡院里省试的考生相比,没有多大差别。
发卷子时,刘鎏扫视了一眼全考场,竟然发现有缺位的,想来一定是有人信心不足,临时退场了。
因为所有人带的通讯工具,在进入考场前,全部给收缴了,所以考场很静寂,没有了过去开会时那种偶尔响起来的铃声。天气还很燥热,考场里没有空调,电扇呼呼啦啦地转着,前边的陶科长,虽说不是挥汗如雨,仍然不停地用一只手摇着纸扇,可能是在扇除心里的焦躁情绪。刘鎏左边的那个考生,是个大块头,不耐热,答卷子前,大大咧咧地要把短袖上衣脱下来,被监考人员制止了。这家伙还小声嘟囔着:“还他妈的怪认真呢。”
考试题目是一些杂拌拼盘,题型不过是单项选择、多项选择、判断题、论述题,还有两个情景模拟题。内容也很杂芜,不仅有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还有“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方面的内容,这些政治、哲学、经济、法律以及时事政治,大家都预测到了。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一些自然科学方面的题目,像苹果落体是什么运动形式,英国首例克隆羊叫什么名字,当今科学发展中哪一种是具有代表性的学科,等等,有点像中央电视台王小丫主持的《开心辞典》一样,冷不丁地冒出来。会家不难,难家不会,虽然不占比例,也让一部分人绞尽脑汁答不上来。
考试即将结束时,趁监考人员不注意,刘鎏真的和陶科长迅速传递了纸条。刘鎏看看陶科长的答案,与自己的相差不大,也有一些明显错了,不见得比自己答得好。只见陶科长胆大地把刘鎏的答案铺在桌上,快速地一边对照,一边涂改自己的答卷。监考人员走了过来,对着陶科长笑笑,若无其事地走开了,显然他们是非常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