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极度震惊，瞪大了，慢慢地站了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问：“什么问题？”

贡开宸说：“中央已经有考虑了，上会从外省调一个来。”

一办公室，贡开宸就问扬：“要不要躺一会儿，让脑袋休息休息？”扬明知故问地：“您让谁的脑袋休息？我的？吗？”贡开宸从屉里取一份医院复诊诊断结论的复印件：“前几天黄群来找我，给了我这么个东西。大夫是这么写的：建议每天工作不得超过四小时。期限三个月。有没有这样一个结论？”扬微微一笑：“是吗？有这样的诊断结论？这个黄群！她怎么没告诉我啊？！”贡开宸把复印件往扬面前一推：“你也跟我搞报喜不报忧？”扬笑：“伟大领袖主席教导我们，医生的话只能听一半…”贡开宸说：“那还有一半呢？该不该听？”扬说：“德国方面到底怎么对付？”贡开宸说：“别跟我转移话题…昨天，中组的领导还特地打电话来询问你脑袋上这个伤的情况。大家都很关心这件事。我希望你这一两天里，去医院认真复查一下。你要不到这一，我立即下令停止你一切工作！你信不信我会这么？”扬忙说：“我信。绝对信。”

会议散了。与会者陆陆续续走会议室。贡开宸告诉焦来年：“你上去给活书记打个电话，让他在北京帮着到有关委走动走动…”焦来年提醒：“他不是原定坐今晚的火车回来的吗？”贡开宸看看手表：“你赶打，还来得及。请他老人家把火车票退了，利用他的影响和关系，再去工作…”焦来年想了想，说：“还是请哪个副省长专程跑一趟吧。这两天，老书记在北京累得够呛…”贡开宸说：“还是请他再持两天吧。没人比他对大山更有情。告诉省驻京办的同志，一定要照顾好潘书记在京期间的生活。多给他熬小米粥、冻什么的，他就好这一。”焦来年，说了声：“好的。”就去执行了。然后，贡开宸对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的扬了个手势，让扬跟他一起到他的办公室去。

都是胜利。这个指导思想当然是对的。但是，同志们啊，这一回，我们就是要千方百计地让‘白猫’去逮住这只‘老鼠’。这是我的一个心情，我想也是所有在座同志的一个心情，恐怕也是K省大多数人的一心清。大山几十万工程技术人员、广大工人，几十年来几代人为共和国的工业建设，付的不仅仅是他们的青岁月…现在他们遇到了一些困难。我们这些人，作为国家的代表，执政党的代表，我们有这个责任，为他们的再创业、再度复兴创造一定的条件。这里有一个情因素。还有一，更重要，是政治因素。许多外国人不相信在中国，像大山这样的社会主义老工业基地还能再度复兴，国内有些人也不相信，甚至包括我们一些拥有共产党员称号的人也不信。我现在要问一问，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嗯？信不信一时间，没人来回答这个问题。而在省委大院中央，早已降下了国旗的那金属旗杆，隐隐闪发着银灰光泽，在风的鼓下，旗绳激烈地拍击杆，发一阵阵无节奏的“啪啪”声。“…而我们必须向全世界表明，在中国，像大山这样的社会主义老工业基地是完全可以和国际接轨，运用现代理方法，参与国际竞争，重新焕发活力，实现再度辉煌。中国共产党人是有这个能耐到这一的。最后，还有一个释放能源的问题。几十年来，大山几十万工人、、工程技术人员内心蕴积了一大的能源。这是一颗蓄势已久的弹。我们就是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法则，给他们安上一个引信、一个起爆，让他们在新形势下重新起爆…所以，不遇到什么样的困难，省委搞好大山的决心绝不动摇。手心手背都是。黑猫白猫也都可以去抓老鼠。这没错。但今天我们这个会议只讨论一个问题：怎么练好手心这块的问题，怎么帮助大山这只‘白猫’争到这个项目，绝对没有‘另外’一说。”贡开宸讲到这里，扬带着田院士，悄悄推门走。他们十几分钟前就已经到了。但扬一直没敢打扰正在讲话的贡开宸，安排四院士在一旁小休息厅的沙发上坐下后，他自己一直在会议室门外等着，等到积雨层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隐隐闪雷电的青光，并不时往外传送阵阵动的雷声，等到贡开宸把会议的主旨全讲清，才去推门，会议室找个地方坐下，立即写了个纸条，递给贡开良纸条上写着“请派我去德国”然后连打三个惊叹号“！”

贡开宸，说：“好。那就同时也给金工委报告一下。但各方面的准备工作不能等，一定要到这程度：只要上边的批示一下来，我们的工作小组就能立即起程去德国…”有人担心：“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报告没有十天半月是批不下来的。”贡开宸却不担心这一，他挥了挥手，仿佛是在拂去沉积在空气中一团看不见的雾似的，淡淡一笑：“争取吧。找找直接通天的路，让他们赶快批。”

贡开宸竖起一手指，晃了一晃，意思是让扬不要追问。这时刻，他也不想对这件事多说什么。

贡开宸看罢，没任何表示，甚至脸上都没显示任何表情，折起纸条，往笔记本里一夹，抬起，开始着名地让与会者一个接一个地发言，最后说：“…刚才大家了许多，想了不少招。好。还有没有？如果没有了，老孔啊，由你们经贸委负责，把刚才大家谈的搞一个纪要，要快。赶去向邱省长汇报。邱省长审通过，由他负责协调实施；同时也给国家经贸委和外贸个急报告。要不要再给国家金工委报告一下？”孔主任说：“最好还是报告一下。”

贡开宸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换了一低调语气说：“好。还有件事，你应该知了：宋海峰已经被双规了。”

又闷坐了一会儿，贡开宸终于完全控制住了自己，并让自己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一，对扬指了指沙发，意思是让他坐下。扬慢慢地坐了下来，很显然，他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摆脱来。“…还有一件事，同样严重，今天下午，潘书记从北京打电话给我——这里，我先向你说明一背景情况，我请潘书记到北京去，是想请他当面跟中央领导工作，把你留在K省——可惜，这个努力，失败了…”贡开宸缓缓地说。

贡开宸地叹了气：“据工作需要和的原则，经过通盘考虑，慎重研究，还是持原先的决定…把你调到外省去任省委副书记。”

“还是要我走？”扬问。

扬忙说：“宋被双规以后，省里正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