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了。这情景,又让他进入了多少年前的情景里…
此刻,他不希望别人说话,不希望有汽车喇叭的鸣叫,不希望有车轮子的轰鸣。
那是安然快要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他在北京病倒了,那病来的是相当地迅速。
那天晚上*点钟,同学们都在宿舍里自习,他突然感到了上腹部不舒服,后来就疼了起来,而且越来越重,开始同学们劝他去医院,他不同意。可后来是他自己觉得坚持不了了,提出来让同学们送自己去医院。到了医院之后,他被诊断为急性胰腺炎,马上住进了医院。医生后来说你幸亏来得早治疗得也及时,否则,这种病是很危险的。
这次住院,一住就是半个多月,开始是需要有人照顾的,他没有通知他的姑姑,当然,他是不想让姑姑为他担心的。他的姑姑早已跟着他的姑父随军去了青岛工作了。安然之所以没通知他的姑姑还有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在那种时候,最想念和最想见的人就是白洁了。他委托同学们给白洁发了电报,第二天晚上九点多钟,白洁就赶到了北京。白洁是第一次来北京的,当她找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钟了。
安然住的病房是四个人的房间,还有一个空床位,正好那天晚上安然的病情好转了不少,护理他的同学没有来。当白洁走进病房时,别人都睡着了,她在窗口就看见了安然。于是,她悄悄地推开了房门直奔安然而去。安然没有睡,他在白洁的回电中,知道了白洁晚上能到北京,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晚。
白洁走上前去紧紧地用双臂抱着安然,她趴在了安然的身上,安然也用双臂用力地抱着白洁。
“你怎么了,安然?”说着她就呜咽起来,眼泪像是下雨天顺着房檐流下的水珠,都滴在了安然的脸上,安然的眼泪则湿透了自己的枕头。
他们就是这样小声地哭着,哭了很久,也没有说话。
此刻,他们已经把安然病的事放在了一边,而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对对方的那种旷日持久的思念。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的情绪才慢慢地好转,白洁直起身子,坐在安然的床边,脸上还满是泪水“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开始发病的时候,那种疼劲儿,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还没等安然的话音落下,白洁马上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胡说,怎么可能呢?”
安然抬起了右手把自己枕头底下的枕巾抽了出来,想起身帮助白洁擦擦眼泪,白洁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制止了他。她自己把枕巾接了过来,放在了一边,然后,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帕擦了擦。
此时,白洁不再哭了,她站了起来,站在了安然的跟前,面对着他,用两只手捧住了安然的脸,然后,俯下身去重重地吻了他一下。当她抬起头之后,她笑了,一种挺轻松的笑。
安然显然也被白洁的情绪感染了“想我吗?”
“想,当然想。”
“那你怎么不早点儿来?”
“那你怎么不早点儿病呢?”白洁一点儿也不示弱。
旁边的那两个床位上住的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此时,其中的一位动了动身子,这让安然和白洁都感觉到了,安然马上用右手的一个手指放在了嘴上,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白洁马上就明白了。安然又做了一个要起床的动作,白洁小声地说“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