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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若是鞑就这本事，那此战胜败已分。”

看冯虞转往内堂走去，承庆大急，忙：“国城，既然鞑或将窜犯关内，咱们不赶署因应么？莫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那就好。对了，鞑怎么隔着这么大老远就跑起来了，不是要恤力吗？这还隔着两三里地，前军怎么就跑起来了？阵形不整且不说，待会到了近前，战可就冲不快了。”别说，正德多少还知些战阵之事。

“我？”赵承庆促狭一笑“我哪都不打，三十六计走为上，直退过瀚海再作打算。”

说话间，鞑前锋已至一千五百步旗帜。一名鞑骑兵如杂耍一般从背上探下来，一把捞起那面红旗，抛至半空，随后一骑随而来，骑手挥刀一劈，便将旗杆砍作两段，周遭鞑兵声大笑。

随后，冯虞转向舆图，抱肘看了一阵手由下向上指。“内长城沿线，紫荆关、居庸关、古北延汗若要内犯，便是这三了。老赵你是达延汗，你何打算？”

可看看边不远的范长安等一将领，却是个个面如常，看着鞑而来却还能谈笑风生。只有从那些不时飞奔来去的传令官上，方才显些大战将临的气息。还有那些个侍卫亲军的老兵，更是满脸的不在乎。有些将兵目光中，竟然隐隐还带着些怜悯之。

冯虞哑然失笑“鞑若真是举族西逃，还真是落得清静。只是…‘瀚海阑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逃亡滋味不好受，能屈能伸也非人人能为。这达延汗少时经历与其先祖铁木真颇为相似。听本雅克图说，此人原名图蒙克，是延蒙克博勒呼济农之，满都鲁汗曾侄孙。约三岁时，满都鲁汗中亦思因太师离间计，死其父博勒呼济农。亦思因又抢走其母。图蒙克被寄养在勒哈真，受尽待。幸而满都鲁汗不久去世，图蒙克竟成所谓黄金家族唯一后裔。满都鲁汗遗孀满都海决心维护尔只斤氏汗统，便嫁给了图蒙克。图蒙克随即继承汗位。哦，那年他只七岁。”

第二日，忙了一夜的军咨参谋两通红地将新案呈冯虞与赵承庆。两人还不及翻看，便有一名亲兵领着个一尘灰的兵士飞奔内。那兵士见着冯虞，立即呈上一份军报。“禀大帅，我中路军前哨游骑于青山以东发现鞑大军西来。决战在即，都统大人遣我回报备战情形，言说我中路军全将士求战若渴，此役定决战决胜！”

竟是至今未报。土木堡之变，可说是每位大明军人心底最之痛。冯虞拍

冯虞摆摆手“赵，非是我托大，你看看这三关所在，再看我中、右两路大军布局。指不定这会，前方已是打沸了。”说罢，径自去了。

正德看着战场，又问：“那阵前地面上的红旗有何用？”

“鞑风俗如此，也不必取笑。此后，达延汗与其妻南征北战，到了去年冬，终得一统漠北。只可惜…老赵啊，李阁老遗著《麓堂诗话》中有这么一段，‘陈斋师召在南京，尝有梦中诗寄予，予戏答之曰：举世空惊梦一场，功名无地不黄粱。凭君莫向痴人说，说向痴人梦转长。’…扯远了，我看达延汗屡挫屡起，是个汉。西遁北逃？却也难料。”

“那是标示步数。那些旗分示五十步、一百步、两百步、三百步、五百步、一千步、千五百步。分别因应各类火程。我军已试标定诸元，待会鞑一到这距离上，我军各便可开火拦。”

冯虞令这兵士下去歇息，将范长安书信展开，看过一遍后与赵承庆，径自起来到沙盘前，中自言自语：“终归还是来了。”

“回皇上，以往两军对战，总在五百步内列阵，冲阵时先是小步，到了近前才全力冲刺，这是为的节省力。可如今我军火枪程可在两百步外，火炮更能及远，再着原先布阵之法，那就是白挨打了。鞑想来也听说了之前战况。便将阵形放开，提早些冲起来，多少能减些伤亡。不过这会鞑前队也不过是小步快跑，总得等得再近些才好放冲阵。”

众人哄堂大笑。

一阵碌之后，赵承庆一坐到靠椅上，沉思起来。原本清晰的战局重又扑朔，确实令人郁结。回想此番统帅参谋作业，确是有所疏失。正推法、逆推法等等虽然一一运用，看似万全，可“达延汗必不肯坐视河失陷”之类预判前置过多，便是自我设限了。此外，长于行动研拟而拙于敌情研判，这就是军咨司参谋资历过浅战略界不足所限。如此大仗，仅靠冯虞一个人运筹，显然是无法面面俱到。战后检讨，这便是要之一了。

承庆的肩膀“雪耻之日，为时不远。”

想到里，赵承庆淡淡一笑，难怪冯虞气定神闲起来。不过冯虞可以闭门静思，为同知的赵承庆便要多担待了。他当即命人往右路军飞檄示警，尽或许已是多此一举。赵承庆随即又命参谋着新想定推导战局，研拟后续预案，尽快呈报冯虞审定后才好传发各。

赵承庆赶忙转去看图，片刻后恍然大悟。那紫荆关为大同、宣府所掩，宣大无警，紫荆关自然无碍。至于居庸关至古北一线，正是右翼大军击方向。若是达延汗从此地犯…

正德见状大怒，正要让范长安开火，猛听得耳畔一阵雷炸响，同时地面也跟着微微颤动起来。声响之大，震得正德一哆嗦，随即反应过来——开战了！

不待范长安行礼，正德匆匆一摆手“军前不必多礼。长安，怎样，此战可有把握？”

正德不是没见过军阵，将台前、围猎场上，三军将士兵戈森严。可如今面对补天盖地的无数胡骑，见着一个个悍似虎狼的鞑，挥舞战刀尖声唿哨，正德只觉得额角见汗，肚一阵阵转。沙场鏖兵，竟是如此迫人，天晓得待会真打起来该是何等的疯狂惨烈。不单是正德，周遭那些团团围聚的禁军侍卫一个个也是面孔绷，双手死死攥着武，不时还伸添添嘴，说天很是才对。

正德实在是忍不住，来到范长安近前。那些侍卫自然也一呼隆跟了过来，替了范长安中军亲卫的内层防卫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