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良书记清清嗓说话了。所有人竖起耳朵，听这位在场的分领导定夺。昌明、陈海同志，你们检察院既要执行北京最检的指示，也要考虑我省的工作实际啊！让北京突然把丁义珍抓走，会不会造成京州投资商的大面积逃啊？京州那个光明湖项目怎么办啊？

不料，育良瞪了他一：陈海！急啥？这么大的事，就是要充分讨论嘛。书记不到火候不揭锅，批了学生几句，顺势拐弯，端自己真正的想法——既然产生了意见分歧，就要慎重，就得请示省委书记沙瑞金同志了！说罢，育良拿起办公桌上的红保密电话。

李达康却一不急，继续打如意算盘，他不同意季昌明的看法，持由省纪委先把丁义珍规起来。理由是，双规可以在查节奏的掌握上主动一些。祁同伟随声附和，称赞李书记这个考虑比较周到…

会议渐渐显意见分歧，且针锋相对的意味越来越。

育良了，又说：省委书记沙瑞金同志刚刚到任，正在下面各市县考察调研呢，我们总不能冷不丁送上这么一份见面大礼吧？

与会者都是官场中人，见书记拿起红保密电话，上知趣地自动避开。李达康是难以改造的老烟枪，心情又特别压抑，现在正好到对面接待室过把瘾。祁同伟上卫生间。季昌明在办公室与卫生间之间的走廊

陈海实在听不下去了，在祁同伟论证李书记的考虑如何周到时“呼”地站了起来。行，行，那就规起来吧，反正得先把人控制住…

育良：好，老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倾向于拘。说罢，指着陈海：哎，陈海啊，你是反贪局局长，也说说你的意见吧！

这话意味长，比较明确地言明了利害，陈海觉得，应该能给老师某警示。老师却不像得到警示的样，两茫然四顾，也不知在想些啥。陈海便用行动支持自己的领导，及时地看起手腕上的表。他看手表时的动作幅度非常大，似乎就是要让领导们知他很着急。

李达康再次调：育良书记，这可不是小事，一定要慎重啊！

李达康不悦地拦住陈海的话：陈局长，如果协助拘了，丁义珍这案的办案权是不是就转移到北京了？是不是这样啊？

陈海一怔，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老师一摆手，示意他坐下说。他没坐下，笔直地站着，一时间有蒙——他一思想准备没有，刚才光研究别人了，这冷不丁的，让他怎么表态？陈海虽说小心谨慎，内心还是正直的，上像他老爹。在一圈领导视下，陈海脑门微微冒汗，一着急，竟把话说得更脆了：书记，我也倾向于拘。丁义珍的犯罪事实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嘛，又是北京那边让抓的…

育良并不责怪学生冲撞李书记，角还闪过一丝赞赏的余光。是嘛，两边有分歧，老师才能笑常开，弥勒佛似的和稀泥。陈海心里有数，其实看到李达康受挫，老师内心可能还是蛮享受的。当年两人在吕州市搭班，为书记的老师可没少受市长李达康的气。李达康太势，当市长市长老大，当书记书记老大。他了，别人就得弱，就不得不受委屈，谁心里不记恨？不单单是育良，恨李达康的人多了去了！当然，作为政治上的竞争对手，磕磕绊绊寻常事，稍稍有幸灾乐祸也是人之常情。老师抑或书记很老练，表面上不声，相反，有时他还要偏袒保护李达康呢，以显示自己的政治姿态。

季昌明的格外柔内刚，表面上谨慎，关键时刻还是敢于表达意见的。他看了看众人，语气定地说：书记、李书记，现在是讨论问题，那我这检察长也实话实说，不论丁义珍一案会给我省造成多大的影响，我们都不宜和最检争夺办案权，以免造成将来的被动！

，又即将退休，什么人也不想得罪。可叫你表态你总得有态度呀，这绕来绕去，还是把李达康得罪了。陈海内心想笑。

李达康似乎有些激动，近视镜后面的双睁得很大：哎，我要说的正是这个！丁义珍的案如果由我们查办，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由最检反贪总局来侦办，将来是什么情况就很难预料了！哦，同志们，我这么说并不是要包庇谁啊，完全是从工作角度考虑…

陈海直接指了李达康外行：李书记，您理解有误差，不存在办案权转移，这本来就不是我们H省的案，是反贪总局直接侦查的！

原来是这样！老师这是要把矛盾上啊！那么老师前边说的话也只是送了李达康一份空人情，批他这学生也不过样。陈海叹，老师就是明，要不怎么能成为H大学和H省官场的不倒翁呢？

祁同伟谨慎地看看李达康，上附和：是啊是啊，丁义珍可是京州光明湖项目的总指挥啊，手上掌握着一个四百八十亿的大项目呢…

陈海没想到这一次老师竟如此剑走偏锋，给李达康送偌大一份人情。育良老师不是不讲原则的人啊，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陈海侧面观察李达康，只见他眉锁，双眉之间刻下一个的川字。其实陈海心里还是佩服李达康的，这人不仅能，而且极有个。就拿烟来说，随着社会文明步，绝大多数自觉戒烟限烟，李达康却我行我素，保持着当秘书时养成的烟枪习惯。当然，开会或和人谈话他不烟，无人时就钻到角落里吞云吐雾。现在丁义珍事件让李达康成了主角，事情在他的地盘上，丁义珍又是他的左臂右膀，他能摆脱系吗？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啊，李达康一次次摘下镜拭。人一摘去镜就了本相，满脸掩饰不住的愁容和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