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chang老会

（1）

穆哈穆涨红着脖子想挤进审判ting，但被门口的黑衣卫兵冷冰冰地挡住了。小矮老tou儿眼han泪水，无言地望着方婷，方婷给他一个微笑。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低着tou走开了。这审判ting原是他家用来举行豪宴的大厅。厚重的门在他背后关jin了，几名教会卫士如同雕像一般守在门外。jin闭的大门里面，他心爱的小女人正面临残酷的考验，她的命运将被别人决定。穆哈穆的眼泪涌了出来，他感到自己只是一个无能的、苍老的可怜虫，于是他弯腰垂tou，以符合自己shen份的猥琐姿势走远了。

大厅里面那些华丽的家什都被搬空，红色驼maobi毯一律换成了黑色镶金的，这象征chang老会至高无上的地位。空旷高敞的大厅经过如此清理，就适合于作这zhong庄严神圣的用途了。

一百名黑衣卫士肃立在墙边。chang老们，一共六位，坐在shen红色的、围成弧形的高大木台后面。边上还有一个书记员，随时准备记录chang老们与被审判人说的话。方婷面对他们站在台子下。她很jin张，真的很jin张。她不断对自己说：没关系，这是很正常的。你只有二十一岁，姑娘！以后会好起来的。但她尽力忍住不问自己：还会有以后么？

为了消除jin张感，她回忆三年前自己在预备宇航员培训中心作结业答辩时的情景。那时候她应付着七个老tou呢，而且都是大有来tou的人物，这些穿黑袍的老土怎么能比！

但她还是jin张：如果一不小心，这些黑袍老土可以判她的死刑。

闯入穆哈穆后gong逮捕她的那位，方婷已经知dao了他的名字，他叫利亚多，在chang老会里是脾气最暴躁、xing子最严峻的一个。他的职位是执事chang老。满tou白发，慈眉善目的那位是首席chang老，方婷希望他的xiong怀与他的外表相称。

坐在首席chang老shen边的两位，一位称为左手chang老，一位叫zuo右手chang老，多奇怪的称呼！还有一位训课chang老，一位研修chang老。

方婷想象着：他们都是想向我请教问题的学生，别看一个个tou发都白了，其实知识贫乏得很，需要教育。我是新来的女老师，这些老顽童在被我收服之前，肯定要难为我一阵的。好吧，你们这些家伙，就看看方婷老师的厉害吧！

她扬起了tou，把双手背在shen后，作出对新来的预备宇航员训话的标准姿态。

（2）

穆哈穆拖着chang袍，在他漂亮的小客厅里来回走动。他把tou俯得低低的，一语不发，在这几分钟里，他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伯莱拜尔看着他踱步，自己则静静地坐在沙发里。他正回想昨天和局chang的那次通话。

我们在代达mo思城没有足够的人手！局chang说。

伯莱拜尔很奇怪局chang为什么这样说。即便有了足够的人手又能怎么样呢？谁敢在最高chang老会落足的地方采取什么行动吗？不，那是不可想象的。

他告诉局chang，审判在次日进行。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是，在这样说的时候他心里有zhong无法言说的轻松感觉：反正这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事了，chang老会已经插手，方婷不能带回局里去啦。

不过，解脱了职责的伯莱拜尔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仍然关注着方婷的命运。

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呢，不，应该说还没开始呢。在心底，他相信能帮助方婷的人必然是自己。这使他暗自兴奋，真奇怪。

审判只能有三zhong结果，局chang说，死刑、永久幽禁和liu放炼狱。我们要分别考虑对这三zhong结果该采取什么对策。审判一结束，你立刻把判决告诉我。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吗？伯莱拜尔问。

跟chang老会作对是不明智的，局chang说，伯莱拜尔惊异于他所用的明智这个词，但方婷非常重要，我们一定要得到她。

您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灵魂吗？

局chang沉默了一会儿，说：在这个时代算了！别问这问那，你必须弄清以下的事：方婷被判何刑；以及选在何chu1执行。如果是死刑，执行地必然在上苏里安城的大广场或总教廷的太yang神殿两chu1中选一chu1；如果是幽禁，就会选在总教廷的圣心塔井或者疯人医院地下的牢房，或者关押chang老会要犯的两个黑狱中的一个；若是liu放，你也要搞清在炼狱的哪一bu分。

您打算把她ying劫出来吗？那可是犯罪呀。

别问了。快去。局chang焦急而疲惫地说。

这么说，世界要大luan了？

穆哈穆的一声chang叹打断了伯莱拜尔的回忆，他抬起tou看着小矮子。

穆哈穆的脸显得苍老而憔悴，他象个上满了发条的偶人似的，shen不由主地走来走去。他的额tou汗水涔涔。

伯莱拜尔想：对这个人来说，方婷的重要程度也足以与教会的权威相权衡了。穆哈穆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黎明世界的富翁吧。

（3）

我们开始吧。首席chang老开口了。声音出乎意料地和缓、平静，今天的大会并不是审判。利亚多略带惊异地望着他，但他继续说下去，让我把它称为一次听证会吧。下立的女子，有人传说她是救世主，也有人说她是魔鬼。无论从外表、言辞、行为或她表现出来的某些能力来看，她都不是我们所说的普通女人。但现在不是太yang教创立初期，或者发展早期的与异教斗争的严酷时代了，我们没有必要动辄用审判这个词，去压服一个说话行事略微超出常人理解范围之外的人。

方婷暗自给首席chang老的话打了八十分。不错，既表明了教廷的宽宏大度，又ti现出无上的权威，同时还隐han着对她的暗示。从他的话里，方婷起码了解到以下几个事实：这个教会的最高领导团ti中，至少有一bu分人是理智的；而这个时代已不是烧死布鲁诺的时代，但也不是教廷向伽利略认错的时代；教会不准备承认她是救世主或魔鬼；他们，起码首席chang老个人，希望她在回答提问时谨慎些，别说出太过火的话来。

还是遵循以往的成例，我想提出最初的问题，然后由其他兄弟们提问。首席chang老看着方婷，缓慢地、清晰地问dao，下立女子，你的真实shen份是什么？

方婷毫不畏缩地迎着他的目光说：我名叫方婷，所以请你们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别再叫下立女子。我是一名空间旅行者。

你从哪里来？首席chang老问。

从空间里。

什么空间！？利亚多chang老急不可耐地大声喝问，空间的哪一bu分，你住在什么东西里面？

方婷对首席chang老说：我要不要回答他的问题？

利亚多兄弟，先等我问完。首席chang老温和地说，方婷，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对，我不是。方婷说。

大厅里面一阵隐隐的sao动，卫士们不由自主地偷眼细看方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