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镜花
【题记】: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同样,世界上也没有两片完全对称的树叶。如果有,我们只好认为它们互为自己,就像你和镜子中的你一样。
那天,玻璃茶几里印出我的满面红光和一丝不苟的发型,莹儿小鸟依人的倚在我肩上,未来丈母娘(未来两字完全可以省略)在厨房里奏响一曲美妙的婚礼前奏曲,我的手指有节奏的叩在莹儿的手心…
这时,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要作王家的女婿,首先要学会听故事。一个tou发花白的老人背对着我把外tao脱去,挂在衣钩上。
爸,你又…莹儿嗔怪的说。
伯父,我最爱听故事了。我起shen堆起一捧灿烂的笑容。
是吗?老tou转过shen来…
我的笑容像扑打在礁石上的狼花,粉碎了。
每天傍晚,矿友之家酒吧里总人tou攒积,祁yin煤矿的工人们卸下一shen疲惫,从一zhong黑夜钻入另一zhong黑夜。这里提供廉价的酒水、liu行的音乐和赌博游戏,当然也有既廉价又liu行的女人。在这灯红酒绿吆三喝四中,有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独坐在一旁。
那老tou,每天都来,听说以前也是矿井工作人员,在一次事故中受了刺激,不正常了。
他呀,每天都来讲他重复的故事,你不听他请你喝酒让你听,好笑。
你看我天天听,还装作兴致bobo的样子说“嗯,后来呢?”所以我天天有酒喝。人们说。
圆桌边坐了五个人,顺时针数分别是未来岳父、岳母、guan家洋姐、莹儿和我。
小森,随便点,像自家一样。岳母举箸热情相邀。
嗯嗯。我讪讪的应着,没有动作。
怎么了?大家奇怪的看着我。
我没有筷子。我说。
老tou子,你又拿错筷子了。岳母反应min捷。
我才注意到岳父大人是左手。
岳父皱了皱眉tou,把他右手的筷子递给我。我刚要进入角色,夹菜的右手碰上了岳父的左手,尴尬之下我聪明的把菜夹到他老人家的碗里,莹儿笑了。
他没什么表示,说,你喜欢听故事是吧?
老tou故事的开tou永远是他手腕上的那块劳动者牌坏表,ye晶显示定格在8:12。老tou以前是一名矿井救生员,参加了23年前的一次特大瓦斯爆炸的营救工作。最后一次下井是3月5日下午8点16分,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jing1确时他说作为一名危险工作的从事者有时不得不迷信数字的吉利,16分意味着一路顺风。事实上的确如此,由爆炸引起的地震又迅速夺去25名营生员的生命,甚至连尸ti也没找到,但他却毫发无损。有人怀疑他贪生赎职,躲在井口…
我出来时表不动了,数字显示是8:12。四分钟,我人生的四分钟丢失在700米shen的地底,谁能给我解释?这就是事实的蹊跷!我的表没坏,劳动者,名牌。老人一遍一遍向大家质问,仿佛一定是围观中的哪一个偷走了他的四分钟,大家觉得好笑。
作为一名晚报记者,把一些晦暗不明的事情弄明了或弄得更晦暗不明,这是我的工作。于是我掏出三个银河币叫了杯绿岛啤酒,送到老tou面前,礼貌的问,您能为我完整的讲一遍吗?
小伙子,从你的酒杯里,你看到了什么?岳父突然问dao。
唔唔…有酒。我狐疑起来。
难dao没有你自己的脸吗?你好好照照。
我脸红到了耳gen,鼓起勇气说,伯父,我认识莹儿时并不知dao她有一个有钱的父亲,如果说我能给她什么珍贵的娉礼,那一定是我熊熊燃烧的工作激情和对她的爱。
有时换个角度看自己会有不同的认识。岳父端详他手里的红酒。
我不卑不亢的说,今天我坐在这里与您对话,并不是出于习惯和礼仪,甚至不是通过凡人的routi———而是我的jing1神在同您的jing1神对话,就像经历了死亡的两个人在上帝面前,是平等的。这一段照搬《简爱》,干我们这一行,搬弄文字是一门艺术。
岳父示意我冷静,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当你审视镜中的自己时,没有想这边和那边哪一个更真实,或者你有没有设想过和那边的自己调换位置呢?
我愕然。
爸爸——你又喝醉了。莹儿羞赧的说。
我没醉。自从23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