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tou子死亡带来的痛苦、徘徊在死亡线上的日子，这些，范·纽文几乎完全记不起来了。只有模模糊糊的鬼影，扰luan他宁静的声音。有人说他在飞船医疗舱里活下来了，他却一点儿也不记得。他们为什么还要维持这ju躯壳的呼xi，这是一个谜，也是对他的侮辱。终于，躯ti恢复了动物的反she1功能，开始不借助工ju自己呼xi，眼睛张开了。大脑没有损伤，绿jing2（？）说他彻底复原了。这ju行尸走rou开口说话了，有条有理，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

范·纽文的躯壳常常在纵横二号的舰桥上消磨时间。这艘船从前让他想起胖乎乎的chao虫。他父亲在堪培拉的城堡大厅地板上铺满草垫，下面很多这zhong虫子。小孩子常常逮chao虫玩。这东西连条像样的tui都没有，只有角质xiong腔伸出十多gen细细的脊骨。哪怕把它弄个底朝天，这些脊骨（chu2须）照样划拉，虫子照样爬来爬去，gen本不知dao跟刚才相比，自己已经是肚pi向上。纵横二号的超能动力脊看上去很像chao虫的脊梁，只不过没有关节。船shen也像chao虫，胖胖的，光光huahua，腰bu略窄。

到tou来居然落进chao虫肚子里。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这地方倒真合适。

现在他正坐在舰桥上。那女人经常带他上这儿来，好像知dao他喜欢这里似的。四面舱bi同时也是大幅显示窗，比他在青河舰队里见过的漂亮多了。当通过船外镜tou显示外面时，景色之壮观，恰如在青河舰队时从飞船透明罩下向外面眯望所见的景象。

眼前的景色仿佛幻象，或是不真实的虚拟图像。只要坐得稍久一点，他甚至可以亲眼看到星星在天空中移动。目前飞船每秒钟作大约十次超空间跃迁：一跃，重新计算，再跃。在飞跃界的这个区域，每一次跃迁可以跃过千分之一光年。本来还可以更远些，但重新计算所需的时间chang得多。每秒十次跃迁，也就是说，时速超过三十光年。船员感受不到跃迁，上一跃与下一跃之间飞船作惯xing飞行，保持着他们离开中转系统时的速度。所以，相对飞行中没有多普勒偏移现象。星星极其纯净，仿佛从沙漠中遥望星空时的景象，也与低速穿梭飞行中见到的一样。星星平静如恒，轻盈地hua过太空，离飞船越近，星星的速度便越快。半小时里，他飞过的距离超过了青河舰队半个世纪的航程。

一天，绿jing2飘上舰桥，调整显示窗。和平常一样，她一面工作一面跟范叽叽喳喳，好像听她说话的是个真正的人似的。

“瞧，中央这个显示窗是一幅我们前方地区的超波扫描图。”绿jing2的一gen须蔓hua过控制面板，其他舱bi上也显出彩色图像。“这些也一样，是其他五个方向的扫描图。”

在范听来，这些话全是毫无意义的噪音。他明白她的意思，但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车手停了停，又继续说起来，和那个叫拉芙娜的女人一样，作着徒劳无益的努力。

“飞船一次跃迁之后，当它们重新进入正常空间，这时的超波扫描图就好像泼出一盆水一样，水花四溅。我正在检查，看有没有人跟踪咱们。”

四面闪现出彩色图像，范双眼前方的显示窗上也一样。色彩平hua改变，没有溅she1状亮斑，也没有条纹。

“我知dao，我知dao。”绿jing2说，一个人承担起双方对谈的任务。“飞船的分析系统还在chu1理数据，但只要进入我们一百光年范围内，不guan是什么，我们都能发现。比这更远吗？嗯，那zhong情况下，他们也许发现不了咱们。”

发不发现都不要jin。范gen本不愿意考虑这个问题，但现在没星星可看，他只好瞪着闪烁的色彩，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思考。真是笑话。在这么低的层面上，没有任何人作过任何思考。中转系统毁灭后可能有一万艘飞船逃了出来，敌人大概还没来得及将逃亡者分门别类整理出个tou绪。摧毁中转系统只是杀害老tou子的过程中顺便搞的一个小动作。敌人很可能没有注意到纵横二号的逃亡。老tou子遗留下来的最后的记忆逃向何方，敌人何必在意？这艘小小的飞船逃到什么地方，敌人压gen儿不在乎。

一阵颤抖传遍他的全shen。动物的反she1功能，真是的。

恐慌在拉芙娜·伯格森多心中缓缓生chang，越来越强烈。不是晴天霹雳般骤降灾祸，而是内心希望的慢慢消失。她每天都挤出时间和范·纽文在一起，握住他的手，跟他说话。他从来没有作出任何反应，除了很少几次——也许是偶然吧——他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绿jing2也在努力，虽然她和人类大相径ting，但范以前似乎真的很喜欢车手们。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医疗支持系统了，却还是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

与此同时，他们的下潜速度也很慢，总是比蓝荚预计的更慢一点。

新闻组就更不用提了…从某些方面来说，最让人害怕的就是新闻组。“死亡zhong族”理论一天比一天liu行，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人类正在不遗余力地传播瘟疫。

密级：0

当前接收方：纵横二号飞船，即时接收

语言路径：贝诺里斯克语—特里斯克韦兰语，斯坚德拉凯星系

发自：防卫同盟[自称为飞跃界内斯特劳姆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