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凯语系赫特语中的一支,口音纯正。说话者是——短短的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乌尔维拉,还活着…他缓缓吸了口气,尽量放松。黑发、苗条、紫罗兰色的眼睛,和乌尔维拉真像啊。斯坚德拉凯上,上百万个女人都是这样的长相。是有点相似,但只隐约相似,换了从前,他绝对不会误将她看作自己的女儿。在那一瞬间,他的注意力脱离了舰队,他的视线无比遥远,看到了远方的目标,高于复仇的新的目标…但很快,他强迫自己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事务,全面细致地审察显示窗中传出的一切图像细节。
女人说:“这一信息我们还将重复三次。如果你们届时仍不作出回应,我们将另外选择通话对象。”她从摄像镜头前后退,让他们看到她身后的房间全景。天花板很低,房间进深很大,一个超波轨迹显示窗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斯文森多注意的不是显示窗。房间里有两株车行树,其中一个的小车上装饰着条纹,表示曾和斯坚德拉凯做过生意。另一个准是株止树,小车很小,又没有轮子。镜头一转,正对着第四位成员。人类?很有可能,但肯定不是尼乔拉传下来的一系。换一个时间,光凭他的长相便足以成为轰动飞跃界内所有人类世界的重大新闻。但现在,斯文森多只将这一点记在心里,作为一个疑点。
那个女人的声音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可以看出我们是人类和树族,我们四个是纵横二号的全部机组成员,既不属于防卫同盟,也不是瘟疫的爪牙…但正是由于我们,他们的舰队才会深入飞跃下界。读到这条消息的人,但愿你们是斯坚德拉凯一方。我们必须对话。附上加密本信息的加密板,请用这种加密板回复我们。”图像跳了一下,女人的脸又回到镜头前“这是第五次重复本信息,”她说“这一信息我们还将重复两次——”
格利姆弗雷勒切断图像数据流。“照她说的话,我们还有约一百秒的时间可以回复。舰长,现在怎么办?”
突然间,乌尔维拉不再是一个无关大局的掉队者了。“我们对话。”斯文森多道。
回应、对方再回应,时间短得只能以秒计。之后…与拉芙娜·伯格森多进行了五分钟对话。五分钟足够了,基耶特已经坚信,必须将她要说的话转给舰队司令部。这样一来,他的战舰只是个纯粹的信号中转站,但他总算参与了一件极其重大的大事。
舰队司令部拒绝来自纵横二号的可以发送图像的完整链接。旗舰上有些人死板得很,死抱着标准手续不放,不肯通融。一想到加密手段是报废的秘钥,他们的五脏六腑肯定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基耶特都只能通过作战链接与总部联系:显示窗里的图像倒是彩色的,解析度很高,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这些图像是“贴”上去的。基耶特认出了船东莉门德和她的首席执行官简·斯克里茨,但他们的打扮显得有些落后于时代。这是经过动画处理的旧图像,实际的通讯带宽肯定很窄,每秒不到四千比特。总部可不愿意冒什么风险。
通过这么窄的带宽传送过去、经过动画处理的范·纽文的图像会是什么模样,只有上帝才知道。那个烟灰色皮肤的人类成员已经把自己的想法反复说了好几遍,效果比在他之前的拉芙娜·伯格森多好不到哪儿去。他沉着镇定的神态渐渐消失了,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我告诉你们,两支舰队都是你们的敌人。没错,摧毁斯坚德拉凯的是防卫同盟,但正是由于瘟疫,他们才可能发起进攻。”
简·斯克里茨的半卡通形象膘了莉门德一眼。老天,底层这儿的贴图效果可真差劲啊。斯文森多想。斯克里茨说话时,嘴唇的动作和他的声音根本对不上号。“瘟疫威胁组的消息我们也看过,纽文先生。但防卫同盟只是利用瘟疫的威胁,作为毁灭我们世界的借口。我们决不会滥施屠杀,尤其不会针对一个显然以我们的敌人为敌的组织…你是不是说,瘟疫已经和防卫同盟秘密结盟了?”
范气忿忿地一耸肩:“不。瘟疫怎么看待防卫同盟,我不知道。但你们应该知道瘟疫的邪恶意图,它的阴谋规模之大,这个‘防卫同盟’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