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爪上的钢尖闪闪发亮。
“好吧。”范拨开一个储物格,掏出他藏在里面的一把手枪。着陆舱已经被蓝荚弄坏了,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下船步战。
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个念头一起,范只觉得肩头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轻快多了。他甩开坠机时摔坏的座椅,爬下飞行器。行脚站在他周围,两个怀里揣着幼崽的组件正摘下几面盾牌似的东西。所有嘴巴占得满满的,这伙计的声音却跟刚才一样清晰。“也许能找到一条捷径——”大火另一面的内城上已经不射箭了,没有哪个弓弩手能忍受被大火烧得滚烫的空气。
行脚灵活地跳过一摊摊乌黑的油迹,范和约翰娜跟在他身后。“尽量离油远点。”
铁先生的部队绕过火头朝这边奔来。范不知他们是向着陆舱发起冲锋还是逃避攻上来的木城兵。管他的,都一样。他单膝跪下,用手枪扫射冲来的敌军共生体。小手枪跟射线枪没法比,特别是这么远的距离上,威力天差地远。却也小看不得。冲在最前面的一排狗翻翻滚滚倒了下去,绊得后面的也摔倒一大片。冲上来的共生体都避开地上的油,只有极少数敢于冒险踏进油洼。他们知道身上沾了油会落个什么下场。不少共生体溜出范的视线,绕到着陆舱的另一面。
这里有没有没被油泡着的地面?范绕着油洼跑动。肯定有一道“护城河”隔在内外城之间,否则火势非蔓延开不可。他前面的火头冲上空中十多米高,热狼滚滚,像有形的东西一样在他身上乱扑乱打。火头高处浓烟盘旋,飘向战场。遮天蔽日,连太阳都成了黑红色。“我什么都看不见。”耳机里响起拉芙娜绝望的叫声。
“咱们还有机会,拉芙娜。”只要能把这股挡道的敌人赶向木女王的部队…
铁先生的共生体发现了一条安全通道,逼得更近了。嗖的一声,什么东西掠过耳畔。一支箭。范朝地下一趴,以最大火力向敌军猛烈扫射。只要对方知道他的手枪很快便会耗尽能量,说不定他们会不顾一切向上冲。但几秒钟血腥屠杀之后,敌人顶不住了。攻势顿挫,部队崩溃,像狗一样的东西四散奔逃,奔向木城军队,觉得那边的机会更大些。
范转身望望城墙方向,约翰娜和行脚站在前面十米开外的地方。她拼命想挣脱对方的嘴巴。范随着她的视线向前看去…前面是车行树。蓝荚毫不理会在大火旁蹿来蹿去的共生体,只顾笔直地向前滚去。车轮上沾了油,一路留下清晰的车辙印。车手已经将所有枝条全收了起来,拉下蒙布罩住树干——目不视物的蓝荚径直滚过超高温空气,越来越接近大火中那段不断变窄的缺口。
他离城墙不到十五米了。两根枝条猛然间从树干向外张开,伸进高温之中。在那儿!透过蒸腾的热狼,范看见了那孩子,正迟迟疑疑走出城墙根。孩子肩上还蹲着什么,身边也有东西跟着他。范奔上一道缓坡——在起伏不平的地形上,他的速度比任何车手都快。也许还来得及。
城堡里飞出一支带火的羽箭,不偏不倚,正射进他和城墙边的车手之间的油潭。刚才还是一道可以通行的地带,刹那间在他眼前化为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