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睡后的梦境，常常比白天的现实更令人不快。他能清意的那些梦是最可怕的：特里克西娅现在他旁，声音和意识忽而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位年轻姑娘，忽而是现在控制她的外星人。有的时候，她说着说着，面孔忽然幻化成呆滞的甲壳。他问为什么有这变化，她却说，这只是他的想像。这个特里克西娅将永远困在聚能状态，被聚能所播，迷失其中。许多梦境里还现了奇维，有时是过去那个捣小鬼，有时是击毙托斯·劳时的奇维。她和他说话，常常向他提某建议。在梦里，这些建议再合理没有了—可清醒过来时，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是什么建议了。

谈判的最后一天。一开始，这一天和其他各天没什么不同。蜘蛛人带路，领着伊泽尔和津明走下一段…“螺旋形楼梯”津明就是这么说的。人类的标准，只是一个钻透岩石、直直朝下的，不见底，一风迎面扑来。的直径大约两米，有一圈圈五厘米的凸起。领路的蜘蛛人没问题，肢张开以后，他们可以够到两边，借助凸起，稳稳当当地撑住。下降时，他们缓缓转动，沿着螺旋形凸起步步向下。每下降十米左右，都有一凹陷，供蜘蛛人歇脚。他们持要伊泽尔和津明系上一带，既像安全带，又像牵狗绳。伊泽尔安心不少，同时却颇不自在。

双方谈判磋商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解决了。不到一兆秒时间里，双方从你死我活的彻底灭亡前到了商业贸易。L1上传来范的声音，他为取得的展兴奋不已。“这些家伙，讨价还价的时候真像咱们贸易者，一也不像政府组织。”

和其他谈判项目相比，战俘问题本来应该很容易解决。但他注意到，这一次参加谈判的只有昂德维尔一个人。没有与外界相通的通讯链接，至少没向他们提供。他们被孤立在这一片昏暗中，津明·布鲁特的遣词用句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威胁的调。有吓人…但贸易世家的伊泽尔·文尼一便看透了对方的把戏。这恫吓姿态是有意为之。赖特希尔已经迫使昂德维尔作保证，战俘问题解决之后，将允许人类撤销译员的聚能状态。她已经被迫作了许多让步，这是她保全脸面的最后机会。

他打开装包，取一副式上。蜘蛛人声称，无影手号的全乘员都在迫降过程中幸存下来了。飞船残骸散落在两万平方米的海洋冰面上，惟一完好无损的就是乘员区。在范看来，这些人—任何人—居然活下来了，这真是聚能飞行员们创造的奇迹。但是，坠落之后，还是现了大批伤亡。布鲁厄尔彻底丧失了理

一片昏暗中，响起熟悉的噬哩声。“请，请坐。”津明替屋里的蜘蛛人翻译。伊泽尔和津明走过石砌地面，来到他们的“栖架”他现在能看到对方了，一个很大的蜘蛛人，坐在一只稍一些的栖架上。封闭环境中，她发的气味十分刺鼻。“昂德维尔将军。”伊泽尔礼貌地说。

他们来到最后一歇脚。即使对蜘蛛人来说，这儿的天板都很低矮，只有一米。在卫兵护卫下，他们躬腰屈背，躇珊着钻宽得要命的门。门里光线很暗，呈蓝。蜘蛛人的视域极宽，原本以为他们会将照明设施设置成太的全光谱，但他们偏偏喜黯淡的微光—或者是人类无法看到的光谱。

“他们故意用这些楼梯来吓唬咱们，对不对，津明？”攀爬这梯级时，伊泽尔总这么问津明。但津明一直拒绝回答这类低级问题。

接下来是通常的延时。然后，范的声音重新响起，仍旧那么兴。“这一或许对咱们有利，孩。我敢打赌，有些蜘蛛人最后肯定会希望成为咱们的合作伙伴。”真是典型的青河想法。

在窄窄的凸起上，聚能译员比伊泽尔更立脚不稳。他还极力模仿蜘蛛人那手脚张开的姿势，于是下降得更不稳当了。那姿势本来只对蜘蛛人有用。今天，他回答了伊泽尔的问题。“是啊—不对！这是人皇家渊的主通。非常古老。是一传统，一荣誉—”脚下一，在不见底的窟中直落下去，幸好上面的蜘蛛人卫兵上拉绳，把他吊在空中。伊泽尔抠住，津明手忙脚找立脚的时候差把他撞下去。

“…还有一件事，”范继续“解决战俘问题之后…”这是谈判的最后一项…“我们就能把特里克西娅放牢笼。赖特希尔已经让昂德维尔他们作了保证。”

“我们作了许多让步，范。我们允许蜘蛛人前往我们的空间，以前可从来没对任何客作这让步。”

我们的厕卫设备来不可。为了适应本地的厕所，伊泽尔几乎成了罗圈。双方主要依靠津明，但特里克西娅和其他人也参加了对话。遇上需要非常确的场合，她的声音便会响起，替昂德维尔或科德哈文代言：昂德维尔是不动声的警察腔，科德哈文则是圆的年轻将领的气。特里克西娅的声音，他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