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所有的药

清晨，大角从噩梦中惊醒。他听到帐篷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号角声。牛角号雄浑，铜号高昂，海螺号低沉。营地里到chu1是铠甲碰撞的铿锵声，战ma的嘶鸣声，胀满nai水的牛羊咩咩的叫唤声。

他从nu隶们居住的帐篷中钻出来，外面一片嘈杂。低低的yang光斜照在挤在一起的士兵和耀着清冷的寒光的兵qi上，投下了changchang的yin影。一群群的游骑斥候策ma而过，他们咧着满嘴白牙，不怀好意地对着衣裳褴褛的大角笑着。还在抓jin时间打盹的nu隶们被cu暴地踢醒，他们要干那些最苦最累的活。他们分散开来，看似混luan不堪然而又井然有序地收拾ma廊，拆卸帐篷，提着铁桶去挤nai。大角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陌生的动dang不已的旋涡之中，不论他站在哪里，总有人冲他喊dao“快闪开，小孩，别挡着dao！”他不得不东躲西闪地闪躲那些骑着ma儿，横冲直撞的骑兵；闪躲那些扛负着重物，赤luo的脊梁上冒着热气的nu隶；闪躲那些目光呆滞，被驱赶着的畜生。

在一片混luan当中，飞鸟牵着ma找到了他。

“好啦，你跟我来。”她不容置辩地命令说，带着大角离开bu族的大队人ma，把他一直带到了营地西侧那条河边。这儿可以看到河边上那些发白的鹅卵石，还能看到营地那边，数千ding帐篷在转眼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余下冒着青烟快熄灭的篝火堆和满地的牛羊粪便，仿佛大火烧过的林地。黑鹰bu落的战士、luan哄哄的家眷、牵成一串的nu隶，一拨一拨地开ba了。他们走过，寂静便在草原上空重新合拢，仿佛liu水漫过干涸的河谷。

“你走吧。”她说，看也不看大角一眼，翻shen上了ma。

“什么？去哪？”大角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草原上最伟大的首领黑鹰的女儿，他的话就是命令，我的话也同样是命令。我赐给你自由，你就自由了。现在，你快跑吧。”她喊dao，还用一个指tou威胁xing地比划了一下“十年以后，我们会回来的——那时候，我会带着我的战士去攻打你们的城市，你记住了。”

大角茫然地四chu1看看，这儿离他的家乡不远了，可是他就要这样回去吗？带着满shen的污泥和伤痕，空着双手，丢了小刀，可一味药也没有找着。妈妈就要死了。太yang升起来了，天边一簇散云成了一窝闪亮的小羽mao，河面上升起燥热的雾气，回家的路象一条晒太yang的蛇，懒洋洋地躺在他面前，他却觉得自己无chu1可去了。他转过shen去，漫无目的地走了两步。

“等一等，”她说。坐下的ma儿不耐烦地撅着蹄子。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她叫dao，扔过来一个大大的纸包。“你看，当强盗是有好chu1的，我们这儿什么都有。”她凝望了大角一会，猛地拨转matou，纵ma扬鞭，疾驶而去。

大角打开纸包，发现纸包里sai满了药，那些晶莹liu动的水银，那些充斥海水气味的磁铁，那些饱满多zhi的金花浆果，那些香气萦绕的罂粟，那些又老又皱的鹰嘴豆，在这些足够治好木叶城所有人的药底下，多了一个银制的护shen符——一个小小的ma蹄铁，那是他们bu族的徽号。

大角抬起tou来，看到草坡上那个现在已经变成小小黑点的飞鸟。他沉思片刻，掉tou跑走了，带着这个年岁还不明了的惆怅，带着他还不知dao的他们已经定下了的一个朦朦胧胧的约定——这个约定会在将来的岁月里跟随围绕着他，充满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