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冰蝇迎面撞来,他只得张开左手一挡,半条胳膊顷刻冻成块冰坨子。
那些冰蝇无孔不入,四处拐着弯乱飞,确实难防。看坐在榻上的铁问舟和羽裳,虽然冻得也在发抖,却没有事。原来百里大夫钻入床底,也没闲着,而是点着了一早已备好的火炉,冰蝇怕热,不往榻边飞,而苦龙素习印池法术,身上寒热自如,冰蝇也不会扑他,在塔内飞来撞去,就只朝黑影刀身上撞。
黑影刀只走了两步,已经被牢牢冻在当地,连挣了两下,裹在他腿上腰上的冰却越结越厚,眼见得就要蔓延到肩膀和胳膊上。
黑影刀空有一身惊天绝技,却施展不出,禁不住怒发如狂,发出长长的一声嘶吼。铁问舟叹了口气道:“放下刀吧,你还是我兄弟。”
影子的双脚被冻在地上,却抬起脸来,哈哈大笑。“我怎么还有脸当你兄弟。”他说,回手一刀“咕咚”一声,头颅滚落在地,颈中鲜血喷涌未完,已经冻成一根通红的冰柱。
羽裳吓得回过头去,不敢再看。
苦龙收起冰蝇,时大珩走了进来,头发上瞬时结了一层冰霜,他抱着胳膊抖了两下,才向上报道:“铁爷,外面全都妥当了。”
铁爷点了点头。
苦龙却从怀里掏出一柄大大的黄铜钥匙来:“这是下城阜羽门的钥匙,要给他们吗?”
时大珩和刚从床底下爬出的百里大夫都微微抽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他们都清楚苦龙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铁爷接过钥匙,慢慢地摩挲了两下:“此刻别无选择,只能给他们了。”
他回过头来看看羽裳:“这小姑娘倒是颇得我心,苦龙,就是你说过要找人的那姑娘吗?”
羽裳使劲地点了点头。
铁爷大声吩咐了一声,立刻有人从塔下走上来,手里捧了本厚本子——应该就是在塔下的架子上抽出来的——展开来给他看。
只见上面某页清清楚楚写着:
“某日越时,持风胡子戒者入西门;
某日雷时,现码头;
某日澜时,被执入割脸街府兵大营;
某日宁时,出大营;
某日云时,入罗家当铺;
某日澜时,又入割脸街府兵大营。”
最后又以括号小字标明“未见出”
铁问舟看到最后,眉头一皱,对羽裳道:“你朋友有麻烦了…”
九之乙
龙不二每次喝酒的时候,手下的士兵都会躲得远远的。盖因此人酒德不好,一旦发作起来,情形会非常可怕。
此刻这位府兵将军就坐在下城某段城墙的敌楼上喝着闷酒,还不停骂骂咧咧,只是因为喝了两升酒,唠叨声和埋怨声也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府兵们知道他一旦喝起来,不醉到第二天中午就不会起身,于是乐得清闲,躲到城门两边打叶子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