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
我说得十分认真:“岂止这场海战而已,整个小刀会的历史,都十分了不起,不知有多少悲壮的故事,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提供协助,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用文字整理出来,流传干古!”
刘根生听得十分高兴,悠然神往,连连点头:“我们没有强力的火器,所以,我们的船,是伪装成渔船行驶的,所以在接近洋船的时候,洋船并没有防备,三艘船,我所在的主船在最后,两艘副船反倒包抄上去,三艘船上都挂着‘紧急求救’的旗号——”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向我望来。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兵不厌诈!”
刘根生大是高兴,用力一拍桌子:“对了!不过洋船的船长,也是海军出身,开始时没有注意,当我们接近了之后,三面包抄的形势已经形成,他虽没提防,也看出不对头来了,所以立时开炮。”
刘根生说到了开炮时,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现出十分坚决的神情,像是他自己又置身在战船之上一样——要知道这场海战,已过去了许多年,但是对他来说,还是不久以前的事,所以记忆犹新。
刘根生长叹了一声:“一开炮,才知道洋炮的厉害,我们的一艘船先中炮下沉,船上的三十个弟兄,纷纷落水,向洋船游去,洋船上的洋兵,本来还想在船上射击,可是我们的弟兄全是潜水游过去的,子弹横飞,损失并不大,三十个弟兄,倒有二十多个上了洋船,最勇敢的是先从洋船船尾,扯着锚链爬上去的那两个——”
刘根生虽然说不详细形容那场海战的情形,可是还是不免说了几句:“那两个弟兄上船之后,已中了不知多少枪,成了血人,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忍住的,还是刺死了六七个洋人,让别的兄弟上船去。”
刘根生说到这里,不住地喘着气,我也可以在他的叙述之中,感得到当时战况的惨烈。
刘根生大喝了一口酒:“第二艘船接着中炮,我一看情形不对,怎么都要沉,不如撞过去,所以我索性拚命,在第二艘船快沉的时候,撞了上去,九十个弟兄,上了洋船的,至少有五六十人,他奶奶的,一上了船,短兵相接,洋兵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可是洋兵的短枪,还是十分厉害——”
他说到这里,伸手在左腿上轻按了一下:“我一时贪功,追杀一个洋军官,给他一个回马枪,打中了我的左腿,我打了一个滚,朝近去,还是一刀刺进了他的小腹…这时,船上杀声震天,我大声叫‘一个不留’,因为这时,我们三艘船全沉了,大批枪械,要靠洋船运回去,不把洋兵全杀了,不能达到目的!”
我吸了一口气,对刘根生这样的人来说,在一场战争之中,高叫“一个不留”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在我听来,却有十分不自在的感觉。
我挪动了一下身子,刘根生瞪了我一眼:“洋人和清兵杀我们的时候也一样!”
我咕哝一句:“你杀我,我杀你,一部人类的历史,就是互相残杀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