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握着我的手，显然是她的心中，也到了极度的震骇。

我想，他们两人，多少也应该有一惭愧才是。可是乎我意料之外，他们也望着我，竟然毫无内咎之。

我不但是震惊，而且是愤怒。有一个人了窖里，四叔居然还下令投火？要将这个人活活烧死？我用极其严厉的光，望定了祁三和边五。

祁三：“四叔问过了，他却不回答，样又古怪。四叔实在忍不住了：‘老七，这人是神经病，将他撵去！’老七早就在等这个命令，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再一扯，抓住了他的衣领，提着他，连推带拖，将那人直撵了去。等到赶走了那人之后，才发现那人的箱留了下来，未曾带走。当时，谁也不介意，以为他一定会回来取的。”

白素说：“当然应该问他，那段木料，那株树，有什么特别！”

边五：“突然，秋字号窖那里，有人叫了起来，我们奔过去一看，看到了那个疯，在拚命向窖上爬着，已经爬了有一半以上。生火的吉时快到了，这疯…就是要我们开窖，好让他自窖中取一段木料来的那个人，竟然要爬上窖去。他的背上，还系着一柄斧，显然他是要不顾一切将封好的窖劈开来。这事，在炭帮里，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当时，不知有多少人在一起叫着：‘下来！下来！’可是那疯却一个劲儿向上爬！”祁三缓过了气，才又：“四叔也急了，叫：‘老五，抓他下来！’老五一听，连忙向上爬去。就在这时，那人已到了窖，窖有一个，他一看到那个，就涌了下去，也就在这时，锣声响起，吉时已到了！”

我：“那又怎么样？”

祁三停了片刻，望着边五，好一会才：“火工立时将火把投火，老五也从窖的中，了去。老五一去，所有人全静了下来。我不知过了多久，老五，你可知自己在窖里多久？”

祁三吞了一：“是的，所以锣声响了之后，秋字号的火工，一时之间决定不下，望着四叔，四叔也呆住了，这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的事，锣声在响着，一下，两下，三下，锣声只响四下，吉时就要过去，四叔下令：‘投火！’”

我大声说：“你们…你们想将一个人活活烧死在炭窖里面！”

祁三又叹了一声：“当时，那人又叹了一声：‘真是造化人，我要是早一个月来，甚至于早一天到，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祁三和边五叙述着，他们讲得十分详细，到此为止，我还是未曾听一个绪来。虽然觉得事情怪异，但是以后会如何发展，本无从料起。所以，我只是问了一句：“那陌生人后来没有回来？”

白素的声音很低：“吉时一到，就要生火！”

祁三和边五沉默了好一会。祁三才答非所问：“帮里事忙，我们都不再提这个人，晚饭过后，我、老五、四叔又去巡窖，火工已经堆好了柴火，有十四窖，要在卯时一起生火，生火的吉时愈近，就愈是张，一切全要准备妥当，一也虎不得。看卯时渐近了，四叔大声发着号令，突然…突然…”

我也有缓不过气来的觉，在叫了一下之后，隔了一会，才：“吉时到了，是什么意思？”

祁三讲到这里，声音有发颤，竟然讲不下去，用手推了推边五。

祁三立即：“四叔是看到老五已经爬到了窖，才下令投火的！”

我听得有不寒而栗：“可是，可是有人了窖去！”

我咕哝了一声，想骂一句“见鬼的吉时”但是没有骂来。

边五：“是啊，他只是说：‘我知，我知一定是在秋字号窖中，求求你们，开了窖，我只要一将它取来，立刻就走！’唉，白大小，你想想，那人这样，我们该怎么样？”

我听到这里，忙：“等一等！”

我霍地站了起来。

祁三：“以老五的手而论，他可以将那人拖来，而不延误吉时。”

了。’老七大声：‘是的，那是上个月的事情。’”

祁三的神情极激动，说：“老五一去，四叔、我、老七，还有好多人，就一起向窖

祁三：“是的，吉时一到就要生火，火旁的火工，早已抓定了火把在等着…”

祁三：“四叔很不耐烦：‘你究竟想要什么？’那人：‘在这片林中，有一株树，叫伐了下来，我就是要找这株树，我已经查明白了，这一片林伐下来之后，堆在东边场上，就在今天上午，木料被装了秋字号的窖中。’那人说到这里，四叔向我望了过来，我摊着手：‘木料全是一样的，你怎么知你要找的木料，了秋字号窖？’那人的回答，古怪到了极。”

边五：“我不知，我一去，火已经从四面八方，轰撞了过来。四个火，一着了火，只有窖上有一个，人就先集中在窖的中间，然后向上窜，烟和火薰得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不知自己在窖中耽了多久，甚至连自己是怎样爬窖来的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