幢大屋子,变成了世界上最多花样的研究所了——不是说他们的规模大,仪器多,而是说花样最多,从研究刺绣品到昆虫,从古代武器到现代音响,四个人兴趣广,又有足量的钱可供他们用,自然天翻地覆了。
白素仍然皱着眉,古九非喝了一大口酒:“我看事情不会有什么严重,这块玻璃,也不像有什么秘密——”
他看到我们有不以为然的神情,就补充道:“玻璃是没有秘密的,因为它透明,什么秘密都藏不住。”说了这话,他自以为幽默,所以打了一个哈哈。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我曾有一块大玻璃砖,竟然是一部宇宙航志,看来和玻璃一样。”
古九非对我的经历,十分熟悉,他点头,又拍着自己的头:“对,我倒忘了,是盗墓专家派人送来给人的。”
我心中升起了一股十分奇诡的感觉,指着那玻璃:“要是这里面,也蕴藏着什么秘密的话,它的主人,一定会用尽方法把它弄回去。”
温宝裕笑:“那大不了还给他好。”
古九非也笑了起来,气氛相当轻松,我想起自己刚才,以为古九非已经出了事的情形,也觉得自己太紧张了。当我想到这一点时,我向白素望了一眼,恰白素也在望我,口角向上翘着,似笑非笑,像是在说我太紧张了。而古九非扒来的东西,要将之毁灭这一点,又是白素先提出来的,所以我瞪了她一眼,她立时眨了眨眼,表示她紧张得有理,而我紧张得过分。
我和白素,在一起那么么,完全可以从对方的一个小动作之中,揣知对方的心意,几乎已经和用语言沟通一样,两个人之间,能够这样,自然十分难得,她也显然想到了这一点,是以我们两人同时心满意足地微笑。
这一切,都叫古九非看在眼中,他突然在温宝裕的肩头上拍了一下:“看到没有,小伙子,眉来眼去,就是那么一回事,嗯,那天在游乐场的一对双生女,有一个是你女朋友?”
少年人一被问及这样的问题,没有不脸红的,他忙道:“不,不,那两个…那两个…”
支吾了半天“那两个”究竟怎么样,还是没能说得上来,惹得我们三人大笑,温宝裕尴尬着。
温宝裕伸手抓起那块玻璃,也不及将之放回盒中,就那样握在手里,一溜烟奔了出去,到门口,才叫了一声:“我去研究,有结果就告诉你们。”
他打开了门,又叫:“说不定玻璃里面,有一个隐形的娇魔,见风就长,见人就吞——”
叫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起,一个隐形的魔,若是吞人入肚的话,情状一定怪异之极,是以“嗖”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走了。
经过了那一曲小事,气氛自然轻松了许多,再加上那块,真的十分普通,看来只是为了表现玻璃工艺的小玩意,也不值得太引人关心。
所以,在温宝裕走了之后,我们闲谈了几句,我就单刀直入问古九非:“古先生要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的目的?”
一问到这一问题,古九非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缓缓转动酒杯,呷了一口酒,才道:“我早已退出扒手的行业,近二十年来,我一直在马来半岛的槟城住,做点小生意,我有点积蓄,日子过得极舒服。”
我“嗯”地一声:“是,槟城是一个退休人士居住的好地方,在那里闲闲散散地住着,可以做到真正的与世无争。”
古九非现出微笑,表示对他过去二十年生活的满意,可是接着,他又面色阴晴不定,我和白素没有催他,只是看他的手指,在下意识地不住伸、屈、展动,柔软灵活得出奇,有时眼一个发花,竟有那不是十只手指,而是长短不一的十条蛇一样的感觉。那可能是他几十年成功扒手的主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