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着爬起来,我过去扶住了地,基度道:“没有一个人信我,可是我讲的,却是真的话,完全是真的,真的。”
我将他的身子扶直,道:“我信你,请你讲下去!”
他用醉眼斜睨着我,打着酒呃,道:“你完全相信我讲的话?”
我忙道:“是的,我完全相信,你说下去,刚才,你说到你在火山脚下,看到她在半山腰上,她是谁?就是后来的米伦太太?”
基度的身子靠在墙上,抬起头望着路灯道:“我看到了她,她站在一块岩石上,两股熔岩,绕着那块石头流过,她也看到了我,她在叫我!”
基度的神态,越来越是怪异,我只好用他像是一个梦游病患者形容他,而他所陈述的一切,也像是他在讲述一个梦境一样,而绝不是真实的事情。
他一面喘着气,表示他的心中,十分激动,一面又道:“她在叫一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身上穿着十分奇异的衣服,她手上拿着一顶帽子,她的一头金发,是那样地夺目,我叫她快跳下来,可是——”
他讲到这里,再度停了下来,然后用力地搔着,并且狠狠地摇着头,像是不知该如何向下说去才好。
我耐心地等了他大约四分钟,便忍不住催道:“可是她怎样呢?”
“她…她非但不下来,反倒…反倒向上去!”
“基度!”我自己也听出,我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基度,你刚才说,火山正在猛烈地爆发,而你如今又说她向山上走去,我想弄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可是说,她踏着奔流的熔岩,向上走去么?”
基度的头摇得更厉害了,他道:“不,我不知道,当时我完全呆住了,我只看到她向上走去,然后,她在我的视线中消失,我…我只是呆呆地站着。”
我刚才,在心中已然千百次地告诉过自己:基度讲的话是真的,相信他,相信他讲的一切。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却也只得叹了一口气。
基度的话,实在是无法令人相信的,我发现基度和他的女儿两人,都可能患有一种稀有的心理病症,他们将根本不存在的事,当作是真的,而且,他们深信着这种不存在的事,而且也要别人全相信。
我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那是我准备向他告辞的表示,但是在那一-间,我却又想起:如果根本没有米伦太太,那只是基度的空想,那么,米伦太太那么多遗物,又作如何解释呢?而且,还有那封信!
我的手还未缩回来,基度已用力拉住了我的手,道:“别走,你别走,从来也没有人听我讲完这件事过,世上除了我之外,也只有尊埃牧师信这件事:她是从火山来的,她是火山之神,真的!”
我忍受着他的语无伦次,我道:“好,你只管说。”
我拖着他走着,直来到码头边上,那地方是流狼汉的聚集处,你可以在那里用最大的声音唱歌,直到天亮,也不会有人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