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以为大麻子是在说他自己的事,当我打趣他的时候,白素已瞪了我一眼,嗔怪我不应该把话题岔了开去,可是忽然之间,峰回路转,事情竟然又和白老大有关,这真令人感到意外之至。
大麻子再在脸上抚了一下,缓缓地道:“铁头娘子一入总坛,全坛上下,没有娶妻的,无有不想把她据为己有,我一脸一头大麻子,也不甘后人。”
这样一说,我们才知道他说的是铁头娘子,可是铁头娘子和白老大之间,又有甚么纠葛,难道是她要报双刀割臂之仇?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都觉得事情还有我们不明白之处,所以我们都不出声,等大麻子说下去。
大麻子一面喝着酒,神情不胜欷-:“可是铁头娘子谁都不理,而且手段极辣,有几个堂口中有头有脸的大爷,若是在口舌上轻薄,倒也罢了,至多老大的耳括子打将上来,捱了打的汉子,虽然有头有脸,但又能怎样?先是自己的不是,再说,她打了你之后,双手叉着腰,似笑非笑地望着你,指着自己的笑脸,叫你打回她,谁又舍得打她的俏脸了?”
大麻子的这一段话,说得十分生动,说着,他又在自己的脸上,重重摸了一下,看来竟像是他昔日也曾捱过铁头娘子的掌掴一样。
看了这种情形,我和白素想笑,可是又怕大麻子着恼,所以强忍住了。
大麻子叹了一声:“捱她打的汉子,头一次,脸上还不免有点挂不住,可是说也奇怪,平时一言不合就要拚命的人,惯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剽悍汉子,捱她的打,竟然会上瘾,轻薄的话,故意在她面前说,就是为了要捱耳括子——捱她的打,也算是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了吧。”
大麻子说得十分认真,我和白素听了,也不禁十分感动。像大麻子那样的袍哥大爷,过的是刀头上添血的生活,可以说是朝不保夕,这一类莽莽苍苍的江湖汉子,别看他们粗鲁,行为不文明之至,可是对于异性的那份情意,只怕比文明人更加浪漫,更加动人。
他们自己有自己的一套发泄感情的方法,自然不会有甚么花前月下,但是必然更原始,更认真,也更叫人荡气回肠。
大麻子说着,又伸手在自己的麻脸上抚摸着,他也看出了我和白素的神情有点古怪,他腆颜笑了一下:“不怕两位见笑,我这张麻脸,就曾…尝了不少掌,老大耳括子打上来,连声音都是好听的。”
我和白素这时,真的不想笑了,齐声道:“没有人会笑你。”
我补充了一句:“好色而慕少艾,是人之常情。”
大麻子瞪着我,这句话他没有立时听懂,我就解释:“看到漂亮的么妹子,喜欢她,是人之常情。”
大麻子长叹了一声:“可是我们这票人之中,最有种的,要算大满了。”
我们知道“大满”并不是人名,而是哥老会中称排名第九的九爷的隐语。大麻子摇头砸舌:“大满老九那天喝了…酒,涨红了脸,说甚么都要摸铁头娘子的xx子。”
我用极低的声音咕哝了一句:“要糟。”
大麻子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评语”自顾自在回忆着往事:“川人嗜辣,甚么辣椒都吞得下,可就是她这只铁辣椒,连添都没有人添到过;大满老九一发话,我们也在旁边起哄,要看热闹。”
白素听到这里,大有不满之色,我连忙向她使了一个眼色,请她别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