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他和我一起离开病房一会,可是就在这时,陶启泉忽然叫了起来,道:“卫斯理,你怎么不过来?”
我当然不能不理他,于是我一面向病床走去,一面道:“我想你可能有很多重要的话要吩咐,所以不想来打扰你。”
陶启泉有点恼怒,道:“放屁,这是什么话,我有话要吩咐他们,有的是时间,何必急在一时,过来,我们来闲聊聊。”
一个人,在病重之际,对自己的主命仍然充满了信心,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陶启泉的信心,却不是很正常。因为他的信心,完全寄托在他有钱这一点上。而事实上,即使肯花一亿美金,去换取一天的生命,在很多情形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死亡是人的最终途径,也是最公平的安排,任何人都不可避免,与有钱、没有钱,并没有多大直接的关系。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觉得,作为一个朋友,虽然这是极不愉快的事,但是我还是非做不可,我叫着他的英文名字,道:“你应该勇敢一些,接受事实,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我用这样两句话,来作为我所要讲的话的开始,自以为已经十分得体了,可是,陶启泉一听之下,面色立时变得极其难看。
而在病床旁的所有人,脸色也在刹那之间,变得比陶启泉更难看,其中两个,向我怒目以视,看他们的样子若不是久已未曾打人,一定会向我挥拳了。他们那种愤然的神情,表示了他们对陶启泉这个大老板的极度忠心,一副陶启泉是原子弹都炸不死的样子。
我不理会这些人,又道:“医生的诊断结果,想来你也知道了,趁你还能理事情——”
我才讲到这里,那两个人之一已经冲着我吼叫道:“住口!陶先生的健康,绝没有问题。”
我感到极度的厌恶,道:“这是你说的,医生的意见和你不同。”
那人道:“医生算什么,陶先生——”
我一下子打断了那人的话头,直视着陶启泉,道:“你是相信医生的话,还是相信这种人的话?”
陶启泉急速地喘着气他的神态,在刹那之间,变得极其疲倦,他扬起手来,缓缓地挥着,道:“出去,你们全出去。”
所有的人都迟疑着,陶启泉提高了声音,叫道:“全出去,我要和卫斯理单独谈。”
他在这样叫的时候,脸色发青,看来十分可怖,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不畅顺,一个医生忙走了过来,推开了两个在病床边的人,将氧气面罩,套在他的脸上,同时,挥手令众人离去。
所有的人互望了一下,一起退了出去,病房中只剩下了两个医生、我和陶启泉,两个医生也要离去,但是我出声请他们留下来。
就着氧气罩大约呼吸了三分钟,陶启泉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推开了医生的手,声音仍然很微弱.道:“卫,巴纳德医生一到,我就可以有救了。我知道我的心脏,维护不了多少天,但是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换上一个健全的心脏。”
我吸了一口气,道:“关于这一点,我们要听听专家的意见。”
我向两们医生望去,道:“像陶先生这样的情形,换心手术成功的希望是多少?”
年长的那个道:“换心手术十分复杂,首先,要有健全的心脏可供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