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说过,有祖传的相人之术,眼光自然锐利。”
生副官感叹:“我的眼光,比起我父亲来,又差得远了,并不是我不肯学,向是天资所限,无法可施,不像我儿子,他是根本不肯学,唉,我家这门绝学,要失传了!”
他感叹了一阵,才继续道:“我父亲眼光比我好得多,他只是远远地看到那青年人的侧面,就已经感到那青年人简直是光芒万丈,有难以形容的气概,所以才有以后的事情发生。要是换了我,在大学堂附近看到一个青年人,情形再普通不过,不会加以特别的注意,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老人家忍不住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老太爷看出那青年人会怎么样?”
生副官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自顾自说下去。他道:“当时我父亲站定了不动,只见那青年人抬头向上,两人相隔还有十来步,可是我父亲已经感到那青年人望向天上的目光,犹如两道闪电,直射天际。我父亲本来准备停上一会,就上前和那青年人招呼,这时候看到了这种情形,他不禁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由于退得十分狼狈,脚跟踩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趑趄,身子站不稳,就跌倒在地,鸟笼也脱了手,滚了开去,散成一片,鸟笼中的一只黄莺儿,振翅高飞。那青年人在这时候转过头来,看到了这种情形,他仍然双手叉腰,却哈哈大笑。”
老人家听到这里,道:“这青年人看见有人跌倒,反倒大笑!”言下颇不以为然。
生副官道:“我听我父亲说到此处,我也这样说。我父亲当时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那青年人转过头来,和我父亲打了一个照面。我父亲看到了他的脸,一时之间,如同五雷轰顶,耳际嗡嗡直响,张大了口,却又发不出声音。只听得那青年人纵笑了几声,目光随着飞走了的鸟儿,大声道:“天空任鸟飞!自由真可贵!”原来他并不是笑我父亲摔跤,而是看到笼破鸟飞,联想到了自由的可贵,这才纵声长笑的。”
当时老人家“哦”了一声:“这青年人确然有与众不同之处,胸襟很是广阔。”
生副官道:“当时我父亲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这些全是他事后回想时产生的感觉。当时我父亲的目光定在青年人的脸上,心中的震惊无与伦比──你可别见笑,我父亲是曾经在皇帝坐龙廷的时候生活过的人,所以…所以…”
老人家当时忽然听生副官说出这样的话来,又叫他不要见笑,不禁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和白素在听到老人家转述到这里时,也不知道生副官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当时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不论生副官说什么,他都不会笑话。
生副官吞了一口口水,声音变得很古怪,才继续向下说:“我父亲已经挣扎着起了身,可是一看到了那青年人的脸,他不由自主双腿发软,对着那青年人,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倒把那青年人吓了一跳。”
生副官说到这里,又停了一停,望向老人家,老人家知道生副官是在询问他是不是知道何以他的父亲会有这样异常的反应。
老人家已经想到了一些因由,他迟疑地道:“是不是老太爷在那青年人的脸上,看到了什么特征,看出这青年人将来会是一个大人物?”
生副官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嗖嗖”的声响,提高了声音,陡然叫了起来:“大人物!不是普通的大人物!是皇帝!皇帝!我父亲一眼就看出那青年人天庭地角、五官神采,具有帝王之相,所以才大为震惊。这时候看见那青年人行动之际,渊停岳峙、气吞山河,完全符合相术中皇帝的标准,所以我父亲不但跪下,而且自然而然叩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