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tou大盗

“害虫之所以被称为“害”虫，当然全是由人的立场出发而得出的定论。以虫的立论而论，自然的生活方式，或嚼吃植物的zhong籽，或yunxi动物之血ye，都是生物的本能，又何“害”之有？”

说这番话的人，神情慷慨激昂，而且，同时有许多手势来加强他的语气。

说这番话的人，是一个生物学家，他姓陈名岛——这个名字，对熟悉我所叙述故事的朋友，应该不很陌生。是的，他首先出现在《茫点》这个故事之中，后来，也络续有出现。

陈岛是一个极有趣的生物学家——我一直认为所有的生物专家，都很有趣，因为他们都固执地，坚持不懈地去研究其实人类绝无可能了解的事物，单是这zhong“科学的执着”已经够悲壮的了——而在旁观者来说，也成了有趣。

在这个大多数是生物学家的聚会上，这zhong有趣的情形，也层出不穷。

先是一位研究蜻蜓的专家，提供了一tao录像带，据他的解释，那是计算机仿真蜻蜓的复眼所看出来的情景，就叫着“蜻蜓眼中的世界”

当这tao影带放映的时候，那位蜻蜓专家面泛红光，额角冒汗，神情兴奋又jin张——那是他二十多年孜孜不倦研究的成果！

在画面上看到的是，经过复镜折she1的朦朦胧胧的一片，这位生物学家在旁解释，说dao就是蜻蜓的复眼看出来的影像，而所有ju有复眼的昆虫，看出来的情形，都大同小异云云。

我说到此chu1，由于不想取笑（那会使人太难堪），但实在又忍笑不得，所以手扪着xiong，落荒而逃，离开了许多人聚集的大厅。

我感到shen后有人跟了出来，出了大厅，我大大地呼了一口气，跟出来的人，是jing1神病科女医生冷若冰，也就是陈岛的女朋友，我之所以来到这个聚会，是她叫我来的。三天之前，她打电话来，告诉我：“陈岛要来，参加一个生物学家的研讨会，会上颇有些惊人的发现和研究要提出来，你会有兴趣的。”

我确然有兴趣，因为如今生物学，已递进入生物化学、生物工程、遗传基因等等项目的研究时代，其研究项目之古怪，简直令人瞠目结she2。

无xing繁zhi已经是老课题了，新题目是创造新zhong的生物。有一zhong养在水族馆中的新zhong被增zhi出来，像金鱼又不是金鱼，眼大shen扁通红，智力在一般饲养的观赏鱼之上，有很奇怪的“眼神”（真的），老像是在嘲弄什么一样，见了使人浑shen不自在。

不过，总算那还是鱼，有鱼的外型，而通过生物工程，制过四不像，模样怪异之至的生物来，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了。

有一个笑话，说：一个人吃苹果，不小心吞了一粒he下去。不多久，肚脐发yang，出了一棵芽，再不多久，chang出了一棵树苗开了花，结了果，于是，这个人想吃苹果，就在自己肚子上采下来。

这曾被认为是最荒谬的笑话，却完全是在突飞猛进的生物工程科学范畴之内的事，把动物把植物相结合，造出肚上chang苹菜的怪物来，是完全可能的事！

所以，冷若冰断定我会对这个世界上ding尖生物专家的聚会有兴趣，也很有dao理。

却不料，在听了几篇枯燥无味的论文之后，又遇上了专研究蜻蜓复眼的专家，终于忍无可忍，走了出来！

冷若冰显然知dao我为何离开，所以她一见了我，就dao：“那位蜻蜒专家，太钻牛角尖了！”

她的评语太是客气了，我摇tou：“简直是自欺欺人——他弄出了这样的一些画面来，自己相信了那是蜻蜓眼中看出来的情景，要人家也相信——越是愚笨的人，就越容易以为天下的人，都和他一样笨！”

冷若冰沉默了一会：“说真的，在蜻蜓的复眼之中，看出来的情景，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我一挥手：“没有人会知dao，永远永远，都没有人能知dao——只有蜻蜓自己才知dao——除非有朝一日，蜻蜓能和人沟通，告诉人它看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了解一二！”

我说着，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话才说完，就听到有鼓掌声，只见陈岛也走了出来。

陈岛来到了冷若冰的shen边，向我dao：“你刚才所说的dao理，极其简单，可是却太多所谓专家，竟然不懂！”

他说了之后，略停了一停，才又dao：“不过，还有一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