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第一步。日后，达尼将写其毕生追寻这条法术之路，这条路终将带领他翻山越海去追逐一个黑影，直达死亡国度漆黑无明的海岸。可是，从起这几步来看，法术之路仿佛是一条开阔的光辉大。

接着女巫用一达尼听不懂的语言，对他说话，他因而不由自主跟随姨母念某些韵词和字。念着念着，最后，法镇住了达尼。

“好。”小男孩答。他一向喜大伙儿还不晓得、也不会的事，所以，他才不会告诉别的玩件呢。

达尼这不假思索的童稚天真，让姨母不由得莞薾。“非常好。但我得约束你的承诺，就是让你的没办法转动，直到我决定解除约束为止。但即使约束耨除只要在有人听得见的场合，就算你能讲话，也将无法说我教你的字咒。这一行的诀窍，我们得保密。”

这段期间，女巫姨母常谈起术士多么有本事，能拥有超凡的光荣、财富和权力，达尼听着，乃定意学习更多实用的民俗知识。他学得很快，常得姨母称赞，村童却渐渐害怕他。这使他确信自己不久就可以成为人上人。

“说话！”为了测试法术效力，姨母这么命令达尼。

达尼发现，他一喊名召唤，野生隼鹰即俯飞而下，鼓翼咻咻，闪电般栖息在他腕际，那模样与王公贵族的猎鹰实在不相上下。这情形使达尼越发渴望知更多召唤用的名字，便跑去找姨母，恳求教他雀鹰、苍鹰、鹫鹰等等的召唤名字。为了学会那些蕴力量的字，无论女巫姨母要求什么，尽有的不是那么好、那么好学，达尼全照照学。

就这样，他跟随姨母，一字字、一术术地学，十二岁时，已经把姨母所知的法术大分学会了。虽然姨母懂得不多，但一个小村庄的女巫，拥有那些，已足使用；至于一名十二岁的孩童，仅那些法术实在太多了。姨母教给达尼的，是她所会的全药草医术，以及所有关于寻查、捆缚、修补、松绑、揭等技法。她知的故事歌谣和英雄事迹，也一一唱给达尼听熟。昔日从术士那儿习得的真言，

达尼乖乖端坐。姨母束起发，系好衣带，再度叠而坐。她丢了一把叶到火坑，一黑烟散开，弥漫整个幽暗的屋内。接着她开始唱歌，声调忽忽低，宛如另外有个声音透过她在哼唱。她这样一直唱，小男孩渐渐分不清自己是睡是醒。这期间，女巫那只从不吠叫的老黑狗，张着因烟熏而发红的睛，一直坐在小男孩边。

那个字咒，可千万不要告诉别的小孩。”

起初，达尼学习这些法术技巧的乐趣，不外来自于召唤奇禽异兽的力量和知识，而这纯真的童趣，终其一生也都陪伴他。他在原上牧羊时，总有猛禽在旁飞绕，别的村童见了，便开始叫他“雀鹰”因此，在他的真名尚不为人知时“雀鹰”这个偶然得来的名字便成了他的通名。

这时，姨母对达尼内在的力量略畏惧。因为，她刚才施展的这个法术，可说是她所能编构的最法术了，她原希望不仅藉此控制达尼的说话能力，还想同时收服达尼为她效劳。然而，虽然咒力约束了达尼，他却仍畅笑不误。

弓忒人有两句俗话这么说：“无能得好家女人家的法”、“恶毒到有如女人家的法”十杨村这位女巫并不是邪恶的巫婆，她从不碰的法术，也不和太古力打。她一向只是凡夫凡妇群中的平凡女，虽怀技艺在，但多半只是用来骗骗这个、唬唬那个而已。像“大化平衡”、“万形意”等至理，真正的巫师都懂、也都力守，除非必要，绝不随意施法念咒；但那些至理，这个村野女巫都不懂。只是，不碰到什么状况，她都有一咒语应付，而且老是忙着编构新咒语，只不过她那一大都是无用的幌。至于法术的真伪，她实在不会辨认。她知很多诅咒的法了，召疾恐怕比治病要行。如同一般村野女巫，她也会调舂药，不过要是应付男人的嫉妒和仇恨所需，她倒有好几帖比药更险的方。但，这些技俩，她并没有传给年幼的学徒，而是尽可能教授信实的法术。

姨母没说什么。她在火堆上泼洒净，直到烟气消失。然后她让小男孩喝。等屋内空气转为清朗，达尼又能言语时，她才教他隼鹰的真名。只要说那个真名，隼鹰必应声而至。

小男孩无法言语，却笑了起来。

“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