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条小船是为我儿造的，要是你肯替他祝个咒，真可以说是大德隆恩了。”

夫妻俩从屋外取来新接的雨，格得用来为孩洗凉澡，同时不念一止咒。可是，这个咒起不了半效用，突然间，格得以为那孩就要在他的手臂中死去。

格得最初觉得，在繁盛开的树下，这间房好像还算是个明亮的地方。他住了下来，也常观看西边的天空，随时拉长巫师的耳朵，留意有无麟甲羽翼拍动的声音。但没有龙来。格得在自己的海堤钓鱼，在自己的园圃草。时值夏季，他坐在屋外的潘第可树下，翻阅从柔克学院带来的民俗书，常整天思其中的一页、一行、或一字。瓯塔客要不是在他边睡觉，就是到满地青草和的树林里猎鼠。他随时为岛民服务，是岛民的全能医师和天候师。他倒没想过，由巫师来搬这雕虫小技，或许可耻，因为他自己小时候是巫童，所服务的村民比下托宁岛民更穷苦。不过，下托宁的岛民很少要求格得什么，他们敬畏格得，分是因为他是智者之岛的巫师，另一分也是因为他的静默和他那张有伤疤的脸孔。职是之故，纵然年轻如格得，总使人与他相不自在。

然而，格得还是了个朋友，是个造船匠，家住东边邻岛，名叫沛维瑞。他们是在海堤结识的，当时，格得停下来看他踩踏一条小船的船桅，他早已抬看着巫师，咧嘴笑：“一个月的工差不多要完成啦。要是你来，我猜你只要一分钟，念个咒就好了，是吧，先生？”

从那次起，他们便常常一起工作。造船或修船时，而维瑞负责手工；格得除了提供法术技巧之外，顺便学习如何造船、如何不依靠法术驾船，因为纯粹藉帆驶船的技巧，在柔克岛几乎已经绝迹了。格得时常与沛维瑞和他的小儿伊奥斯，驾驶不同的船穿梭在海峡和礁湖之间，到后来，不但格得成为驾船好手，他与沛维瑞的友谊也定不移。

“怎么，先生？”

秋未，船匠的儿生病，孩的母亲请了帖斯克岛一位擅长医疗的女巫，情况似乎好转了一两天。但后来，在一个暴风雨肆的半夜，沛维瑞跑来猛敲格得的房门，哀求他去救他的儿。格得与他跑到船上，在黑夜暴雨中火速划船到船匠家。格得看见那孩躺在草床上，母亲蹲在床边，女巫一边燃烧草，一边唱着奈吉颂，那也是她最好的疗方。但是她小声对格得说：“巫师大人，依我看，这孩得的是红，熬不过今夜了。”

格得不希望伤了这位造船匠的情，因此有言还止，但沛维瑞的面容竟为之一亮。

说着，他爬上堤防，拉起格得的手，郑重谢。

听闻这母亲的悲号，目睹这父亲对他的信赖，格得不忍心让他们失望。他推翻了自己的判断，心想如果可以把烧降退，或许这孩就可以得救了。他说：“沛维瑞，我会尽力。”

“呃，这条小船造得相当好，实在不须再增加什么。不过，要是你喜，我可以施个捆缚术，帮她保持平顺安全，或是施个寻查术，让她由海上返航时，可以平安回家。”

格得顾不了自己，上集中力量，运转自己的灵魂，去追赶孩的灵魂，要把它带回冢。他呼叫孩的名字“伊奥斯！”他从自己的内在听觉听见了微弱的应答，所以又叫了一次，一边继续追赶。他看见男孩快步跑在他前，正要自某座山丘侧面跑下一个漆黑的陡坡。四周悄然无声，山丘上方的星辰，是他不曾见过的，但他晓得那些星座的名字捆

母亲的见格得退后，明白了义，立刻绝望地号啕大哭。沛维瑞在她旁弯下腰，说：“太太，雀鹰大人会救他的，不用哭！他既然来了，就有办法。”

力量，可能会把你摧毁。但那到底是什么、在哪里，是在你的过去或未来的途中，我也说不清楚，因为只见影覆盖着。下托宁的人来时，我立刻想到你，因为那里好像是路途以外的安全地，或许你可以在那里养蓄锐。但我实在不晓得究竟哪个地方对你才安全，也不知你的前途会往哪里去。我不希望把你送黑暗…”

“可能吧，”格得说：“但是，除非我一直持咒，否则可能下一分钟就沈海底了。不过，要是你想…”他没有把话讲完。

格得跪下来，两手放在孩上，也得到相同的结论，不由得后退一下。他自己那场大病的最后几个月，药草师傅教了他许多民间疗方，不疗方浅，原则都一样，那就是：伤可治，疾可疗，垂死的灵魂只能由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