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没？”席问。

于此，就更是奇怪了。格得似乎一直觉得心神不清，没办法完全看清事。他意外来到这座主塔楼，但这意外却都是设计好的，或者说，他是遭人设计来此，但这设计的落实则纯属意外。他原朝北航行，欧若米港有个陌生人指他来这里寻找协助。接着，一条瓯司可船早在等他上船，然后由史基渥负责带路。这一连串过程，有多少是那个追踪他的黑影所为？或者都不对，而是他与追踪他的黑影同时被别的力量拉至此。也就是说，格得追随某诱力，而黑影则追随格得。至于利用史基渥作为武，是碰巧吗？一定是这样没错，因为如同席说过的，那黑影确实受到阻挠，无法铁若能。自从格得在这塔里醒来，一直没觉到黑影潜伏的迹象或胁。但，倘若真是如此，那到底是什么把他带到这里来？虽然格得的脑目前仍于迟钝状态，但他看得来，这地方不是普通人想来就能来的。这里地偏远，塔楼又。内玄城是距离这儿最近的城镇，但塔楼背对着连结该城的路。所以，没有人这座塔楼，而且从窗俯瞰去，四周尽是无人的荒地。

格得环顾室内，他的巫师之见到了地投石当中的一块。那是块大的地板铺石，与其他石一样糙。但格得可以觉到它的力量——有如它在大声对他说话一样，而且，他的咙一下，呼窒住，一时周都受难受。这就是塔的奠基石。这里是塔楼的中心，但这里很冷，

就这样，格得凄惨地独自熬过几天的时间，等他终于有机会房间，下塔楼时，他依然沈默，反应不灵活。主塔楼夫人的貌让他心神迷，置这个富丽舒适、井然有序的奇异楼，格得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彻彻尾的牧羊人。

“没听过。我只晓得瓯司可岛的地主都有声名显赫的宝藏。”

“噢，这块宝石的光辉胜过所有的矿石。来吧，想不想见识一下？”

格得一个人在耸的塔房里，每天从窗看去，日复日日，他到又迟钝、又消沈、又寒冷。塔里一直都很聆，即使有许多毯、织锦挂画、衬里的衣、宽阔的大理石炉，也还是冷。那冷侵骨和脊髓，赶也赶不走。而格得的内心，也住着一冰冷的耻辱，赶也赶不走：每一想起他曾与敌人面对面，却落败而逃，那冰冷的耻辱就一涌而上。柔克学院所有的师傅都在他心中集合，耿瑟大法师在当中皱着眉，倪尔也和他们在一起，还有欧吉安，甚至连教他第一招法术的女巫姨母也在，所有人都瞪着格得。格得明白自己辜负了他们对他的信心。他向众人辩称：“如果我不逃跑，那黑影就会占有我。它已经拥有史基渥的全力气，还有我分的力气了，而且我也斗不过它，它知我的名字，我只得逃跑。尸偶加上巫师，会成为一邪恶与毁坏的恐怖力量，我不得不逃跑。”可是在他心里聆听他辩白的那些人，却都不肯回答他。他只能照旧望着窗外的细雪，不断飘到窗下的空地荒野，让他觉得迟钝与寒冷在心中扩大，扩大到最后没有觉，只剩下疲乏为止。

老爷多半都在自己房里，只有早晨会在塔楼内白覆盖的天井来回闲步，像把整夜的时间都用于酝酿法术的老术士。晚上与格得及席一同用餐时，他也沈默坐着，有时抬瞥一下年轻的夫人，目光严厉而仄。格得怜悯这位夫人，她就铁笼中白鹿、折翼白鸟、老男人指上的银戒，只是班德斯克的一项收藏品。等老爷离去之后，格得总是留下来陪她，设法驱走她的孤独，让她开心，如同她驱走他的孤独，让他开心一样。

她微笑着，脸上带着讥嘲和勇敢的表情，好像有担心自己的决定。她带着年轻的格得离开餐厅，经过塔楼底层窄小的走廊，走到地下室一扇上锁的门边。格得还没看过这门。夫人用一把银钥匙开锁，开锁时，还用她一贯的微笑仰望格得，好像在激励格得继续随她走。那扇门之后是一段短甬，接着又是一扇门。这次她用一把金钥匙开锁。过了这扇门，是第三扇门，她用解缚大咒语开锁。最后这扇门里面，她手执的烛火映现一个小房间，看起来像个地牢，地板、墙、天板，全是石，空空的没有任何设备。

他想独时，他们就让他独；等他受不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不想再看落雪时，席就会在塔搂下层的某间弧形厅中与他闲聊。塔楼下层有许多这样的厅室，上挂毡，炉火熊熊。在塔楼夫人上看不到畅，她虽然常微笑，却不曾大笑。但她仅需一个微笑，就足以让格得自在起来。格得与她相之后，才渐渐忘记自己的迟钝和耻辱。不久，他们便天天见面，就靠在塔楼房的炉边或窗长聊，静静地、漫不经心地，有避开随时在席边的女侍。

“你没听说过吗？那块宝石很有名哪。”

“那个用来为这塔楼命名的宝石，是什么宝石？”格得问夫人。他们两人仍坐在空的烛光餐厅里谈话，金餐盘和金脚杯内都已空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