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这件事对他来说也许极其重要,也没想到他会因此将她当作自己无休无止与其他孩了的斗争中惟一一个为他挺身而出的人。自从成为外星生物学家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也从没想起过他。
可现在他来了,浑身沾满皮波死亡现场的湿泥,头发被雨水和汗水打湿了,紧紧贴在脸畔耳侧,这使他的脸看上去尤为阴沉、野蛮。他在看什么?视线只停留在她身上,即使在她瞪着他的时候。盯着我干吗?她不出声地问。因为我饿,他那双野兽般的眸子回答。不,不是这样的,她肯定误会了,错把他当成了那群残忍的猪仔。马考恩不是我什么人,而且,不管他怎么想,我也不是他什么人。
一转念,她弄明白了,当然只是一瞬。她为他出头的事对她来说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而对于马考恩来说就不一样了。其间差异之大,就像对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作出的反应。她的念头从这里转向猪仔们谋杀皮波的事件,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一时又说不清楚。这个念头呼之欲出,如同杯子里的水,就要满溢出来了。
这时主教领着几个人去基地.一连串对话和行动打乱了她的思绪,她忘记了自己就快抓住的这个念头。
这颗行星上的人类葬礼不能使用棺材。因为猪仔的缘故,当地法令禁止伐树。所以,皮波的遗体必须立即下葬,葬礼则是第二天或更晚些的事。届时将有许多人来出席外星人类学家的安魂弥撒。
马考恩和其他人埋头走进大雨中,利波和娜温妮阿则留下来接待源源不断的来访者,皮波死后,许多人都把到这里兜一圈当成自己的大事,自已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的陌生人进进出出,作出种种娜温妮阿弄不明白、利波恍恍惚惚中毫不关心的决定。
最后,利波身边只剩下负责善后的司仪。他伸出手,放在利波肩头。“不用说,你自然留在我们那儿。”司仪道“至少今晚留在我们那儿。”
为什么要去你那儿?娜温妮阿心想。你不是我们的什么人,我们从来没让你主持过什么仪式,你凭什么来指手画脚?难道皮波一死,我们一下子就成了小孩子,什么事都得别人替我们拿主意?
“我要陪我母亲,”利波道
司仪吃惊地望着他,神情仿佛是说,居然有人违抗他的吩咐.这种事他还从来没遇见过。温妮阿知道他的底细,他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克莉奥佩特拉比她小几岁,淘气得无法无天,在学校里得了个小巫婆的绰号。所以,他理应知道即使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拒绝别人的管束。
但是,司仪的惊奇表情与娜温妮阿的想像是两码事。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母亲已经去了我家,准备在我那里住一阵子。”司仪说“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了。不该再拿家务事烦她。她在我那儿,还有你的兄弟姐妹。当然,你的大哥已经在照看她了。但他是个有妻子孩子的人,住在那里陪你母亲,只有你最合适。”
利波严肃地点点头。司仪不是想庇护他,他是在请求利波成为一个能够庇护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