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告诉我们和阿姆甘多公园的人们,我们得现在就去。如果我们再等上几周的话,外面那些游动着的疯子会在地方军阀的怂恿下,携手联合起来组成武装部队,到我们出来的时候,就得想法对付他们。还说,如果我们等上几周之久的话,火焰派信徒或许会已经建立了新的镇压性政府,有它自己的警察和军队,我们一走出隐蔽所就会被他们截获的。阿姆甘多的人们说,必须马上走,否则就后悔不及了。与其同武装军队进行抗衡,不如与那些游散的,神志不清的人群进行搏斗,因此,我们便决定离开。”
"都走啦,除你以外。"
"我想等你。"
他握住她的手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呢?"
"你说过你会的,一旦你给日食拍完照。你总是恪守自己的诺言,比尼。"
"是的。"比尼淡淡地说。发现隐蔽所是空的使他很震惊,他还没有从这一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原希望来这里休息,医治那满是伤痕的身体,恢复被星星毁坏的头脑。可现在该做些什么呢,两人在这空旷的钢筋水泥地窖里安居乐业吗?或者设法赶往阿姆甘多?离开隐蔽所的决定有点疯狂,比尼想,假设让每个人都到阿姆甘多集合是符合道理的话,那么,也许趁现在乡间还处于混乱马上动身,总比等着新的政治团体(火焰派信徒或地方强盗)在旅途上对他们进行夹击要好得多。可是他却更想在原地找到他的朋友和熟悉的人,和他们呆上一段时间,让自己从前几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声音沉闷地问:"你真的知道外面在发生些什么吗,雷斯塔?"
"通讯装置出故障以前,我一直靠它得到信息。整座城市几乎完全被大火烧毁了,大学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那全是真的,是不是?"
比尼点点头。"据我所知,的确是这样。当一群乌合之众冲进天文台去捣蛋的时候,我逃了出来。我断定阿瑟已被杀害,所有的设备都遭到了破坏——我们拍摄的全部日食资料也都毁了——"
"哦,比尼,我太难过啦。"
"我设法从后面逃出来,可我刚到外面,群星就使我惊呆啦。雷斯塔,你无法想像它的样子,我真是太高兴啦,你无法想像。接连两三天我真有些神志不清啦,在森林里转游。没有约束,人人各自为法。我或许在斗殴中杀死了某个人。人们的家畜在乱跑——群星一定使它们也发疯啦——而且它们很可怕。"
"比尼,比尼——"
"所有的房屋都被烧毁。今天早上我从森林南边的小山丘上附近的地带——奥纳斯角,是这样叫的吗?——走过。被毁坏的现象,简直让人难以相信,看不到一个活着的生灵。到处都是破车,满街满巷的尸体,一片虚废中的房屋——我的上帝啊,雷斯塔,那是一个怎样疯狂的夜晚啊!而且疯狂仍然在持续。"
"你说得对,"她说道,"让人毛骨悚然,但还没有―――"
"发疯?我可是疯了。从星星呈现的那一刻起,直到我今天醒来,然后,一切终于才开始在我的头脑里有了一个头绪。但是对大多数其它的人来说,情况比我更糟,尤其是那些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人,那迷惑不解观着天空的人——太阳一旦消逝,星星出现闪烁。正如你叔叔谢林所说,人们会出现一系列的反应,从短期的精神错乱到完全永久性的精神失常。"
雷斯塔平静地说:"日食期间谢林和你同在天文台,是吗?"
"是的。"
"那后来呢?"
"我就不知道啦。我忙于观察日食的拍摄工作,一点也不知道他怎样啦。当暴徒破门而入时,他似乎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