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也许这回事。需要帮助吗?”
他们一直在悄声交谈。愚可蜷缩在一角,已经沉沉睡去;瓦罗娜的双眼轮流望着说话的两个人。
泰伦斯摇了摇头:“不用,谢了。我…我会设法解决。”
面包师立刻纵声大笑:“我倒很有兴趣看你怎么解决。别因为我没受过教育就瞧不起我,我还有别的本事。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好好想想,说不定你会决定接受我的帮助。”
黑暗中瓦罗娜睁着眼睛。她的床只是铺在地上的一条毯子,但那跟她平常睡的床差不多。愚可在对面角落的另一条毯子上睡得很沉。最近在头痛痊愈后,他白天若是处于兴奋状态,晚上总是睡得很沉。
镇长谢绝了寝具。面包师大笑几声(他似乎对每件事都大笑一番),之后便熄灭灯火,并告诉镇长说,他大可睁着眼睛度过这黑暗的一夜。
瓦罗娜双眼仍睁得老大,毫无睡意。今后她还睡得着吗?她打伤了一名巡警!
不知怎么回事,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的记忆非常模糊。他们走后这些年来,她几乎已经让自己忘掉他们。可是现在,她记起了当年那些夜晚,记起了他们以为她已经睡着时,那些压低的谈话声;还记起了在黑暗中来到她家的那些人。
有一天晚上,巡警把她摇醒,问了许多她不了解的问题,而她又不得不试着回答。从此,她再也不曾见过双亲。他们走了,大人这样告诉她。第二天,大人让她开始工作,而其他同龄的儿童还能再玩两年。她走在路上,人们总是在她后面指指点点;放工以后,大人也不准别的小孩跟她玩。她学会了过着孤独封闭的生活,学会了不开口讲话。所以大家叫她“大块头罗娜”而且常常嘲笑她,说她是个低能儿。
今晚的谈话为何会让她想起自己的父母?
“瓦罗娜。”
这声音如此贴近,轻微的气息吹动了她的头发,而音量又那么低,低得差点听不见。她紧张起来,部分是因为恐惧,部分是出于闲窘。在她赤裸的身上,仅仅盖了一床被单。
是镇长的声音:“别开口,听我说就好。我要走了,门没有锁,不过我会回来的。你听到了吗?你了解吗?”
她摸黑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指用力按了一下。
他放心了:“看着愚可,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还有,瓦罗娜,”他停顿了很久终于说“别太信任这个面包师,他来历不明。你明白吗?”
之后传来走动引起的轻微噪音,还有远处更轻微的一下吱吱声,听来他已经离去了。她用一只手肘撑起身子,除了愚可与她自己的呼吸声,四周一片静寂。
她在黑暗中合上眼睛,用力闭起眼皮,试着集中精神思考。那个面包师痛恨巡警,又曾拯救他们脱险,为什么无所不知的镇长会那么说他?为什么?
她只能想到一件事。他原来就在那里,正当事情糟到不能再糟的时候,面包师及时出现,迅速采取行动。这几乎像是预先安排好的,或者说,面包师仿佛在等待这一切发生。
她摇了摇头。这似乎很奇怪,要不是镇长那么说,她永远也想不到。
突然,一句洪亮而漫不经心的问话,粉碎了这片寂静:
“嗨?还在吗?”
一道光束将她完全笼罩,她简直吓呆了。她慢慢定下神来,用被单紧紧裹住颈部。此时,那道光束也稍微移开了些。
她不必纳闷这句话是谁说的,那道光束向后渗出的微光中,映出一个壮硕的身影。
“我还以为你跟他一块走了。”面包师说。
瓦罗娜以虚弱的声音回答道:“你说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