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需要的胶卷书从书架上抽出来,投进一个出口孔,再将这些书交到贝莱手中。他在做这些事时,仍然以很恭谨的语气向贝莱报告图书室中其他胶卷书的种类。
他建议主人看一部关于殖民初期的冒险浪漫小说,或者一部用原子结构图来说明的化学书籍;不然的话,来一本奇情的幻想小说,或一本银河系图谱也不错。图书室中的胶卷书实在多不胜数。
贝莱板着脸拿起他要的那六部胶卷书:“这些就够了。”他说着伸手(他亲自动手)拿了一架扫描阅读镜离去。
那个机器人迅速赶上来说:“主人,你需要我帮你调好机器吗?”
贝莱回头怒声道:“不用了,你就留在这里。”
这个机器人僵硬地一鞠躬,留在原地。
床头的光源明亮,贝莱躺在床上,这才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他不曾用过这一型号的扫描阅读镜,连怎么把胶卷书装上去都不知道。他拆开扫描阅读镜研究了一会儿,总算有了点眉目。
最后,他终于可以看胶卷书了。虽然焦距一直对得不太准,但这只是暂时不必依赖机器人的小小代价而已。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他大略看完了四部胶卷书,结果却感到很失望。
他曾经想过,如果想了解索拉利人的生活及思考方式,最好的办法就是看看他们写的小说。他若想理性而明智地进行调查,就必须具有这种洞察力。
但现在他必须放弃这种论调了。他已经看了好几本书,可是只看到一些行为愚蠢、反应费解的人在处理着可笑的问题。为什么一个女人发现她的孩子投入和她一样的行业后,会毫无理由地放弃自己的工作?为什么还会因此导致一个令人无法忍受、复杂得近乎荒唐的结局?为什么一个医生和一个艺术家被指派结婚会遭到羞辱,而最后这个医生坚持研究机器人学又为什么高尚得不得了?
贝莱将第五部胶卷书装上扫描阅读镜,并将焦距调到他可以看清楚的程度,这时他已经筋疲力竭了。
事实上,他已经累得根本记不清第五部胶卷书(他相信那是一本悬疑小说)的内容是什么。他只记得,故事一开始,一个新的业主走进他业地上的宅邸,从一个态度恭顺的机器人手上接过一部胶卷书,把这个业地过去的档案纪录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他睡着的时候,头上也许还戴着扫描阅读镜,房内灯火通明;也许有个机器人很恭敬地走进来,轻轻帮他取下扫描阅读镜,然后关掉光源。
总之,他沉入了梦乡,而且梦见了洁西。梦中的一切和从前一样,他不曾离开地球。他们正准备去社区餐厅吃饭,然后和朋友看一场次以太波的表演秀;他们要搭乘高速路带看看人群。他和洁西心中无牵无挂,贝莱觉得好快乐。
洁西好美丽,但她似乎瘦了一点。她为什么会这么苗条?这么美丽?
还有,太阳怎么会照在他们身上?他抬起头,只看到天花板。他知道上面还有许多楼层,但太阳却照了下来,把每样东西都映得通体发亮,但却没有人因此感到害怕。
贝莱怵然惊醒。他默默地让机器人摆上早餐,甚至没有和丹尼尔说话。他不讲话、不发问,此刻他对香浓的咖啡也索然无味了。
为什么他会梦见看不到的太阳呢?梦到地球和洁西他能理解,但是太阳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联?还有,为什么他一想到太阳就觉得心烦意乱?
“伊利亚伙伴。”丹尼尔轻声叫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