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皱皱眉头。她看得出来本森快要发怒了。“还有问题吗?”她问,心里希望不会再有问题。她抬头看看听众,房间里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
“好吧,”埃利斯说“也许我们可以接下去讨论第三阶段外科手术的具体细节。这些本森先生早已知道,所以留下来也可以,走也可以,请自便。”
罗斯不赞同这种说法。埃利斯这是在炫耀自己,这是外科医生的本能,喜欢向大家表明他的病人不在乎开刀截肢。请——敢于请本森留在房间里是不正当的做法。
“我留下来,”本森说。
“很好,”埃利斯说。他走到黑板跟前画了一张大脑的简图。“注意,”他说“我们理解的ADL综合症发展过程是,大脑的某个部分受伤,于是形成一个伤疤。它就像其它身体器官上的伤疤——有许多纤维组织,许多挛缩和畸变组成。这个伤疤成为异常放电的中心,我们看到电波从中心向外扩展,犹如一块石头在池塘里激起的层层涟漪。”
埃利斯在大脑简图上点了一点,然后绕着点画了几个圆圈。
“这些电波纹引起发作。大脑有些部位的放电中心会引起一阵阵颤抖和口吐白沫等现象,其它部位则引发其它现象。如果中心在颞叶,像本森先生的情况一样,那便会患急性无抑制伤害综合症——出现怪念头和暴力行为,它的典型先兆时常是闻到一种气味。”
本森望着,听着,点着头。
“另外,”埃利斯说“我们从许多研究人员的工作中获知,把ADL综合症中抑制力的阶段性丧失看成通常意义上的发作是不对的。它们或许只是器宫损伤引起的间歇性大脑失灵。不过,这种失灵的出现往往有其独特的模式,于是为了方便起见,我们称其为发作。我们知道,对大脑的有关部位实施电击可以阻止这种发作。无抑制的全面发作需要几秒钟——有时长达半分钟的时间。这期间实施电击可以阻止发作。”
他在几个圆圈上打了一个很大的“X”接着重新画了一幅连头连脖子的大脑结构图。“我们面临两个问题,”他说“第一,哪里是电击的正确部位?就ADL病人来说,我们大体知道,病源是扁桃体,即所谓的大脑边缘系统的前沿部位。我们不知道它的确切部位,但我们可以通过向大脑移植大量电极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本森先生明天早上将移植四十个电极。”
他画了两条通进大脑的直线。
“我们的第二个难题是如何知道发作即将来临,我们必须知道何时实施阻止性电击。所幸的是,我们用于实施电击的电极也可用来‘阅读’大脑的脑电活动。发作前脑电活动会出现独特的模式。”
埃利斯停顿了片刻,朝本森瞥了一眼,随后又抬头望望听众。
“所以说我们拥有反馈系统——仍然用发出电击的电极来测定即将开始的发作,然后发出阻止性电击。反馈装置由一台计算机控制。”
他在简图的脖子上画了一个小方块。
“神经精神病研究室研制了一种计算机,它将监视大脑的脑电活动。当发觉发作即将来临时,它便会向正确的区域发出电击。这台电脑像邮票一样大小,十分之一盎司重,它将被移植到病人脖子的表皮下。”
接着他在脖子下方画了一个长方形和几条同小方块的电脑连接的电线。
“我们用一个PP-J钚动力盒做供电装置为电脑提供电源,电源盒将被移植在肩膀的表皮下,这样病人便可完全依赖自己。电源盒能连续供电二十年,不会出问题。”
他用粉笔敲敲简图上的几个不同部位。“这成了一个完整的反馈环——大脑,到电极,到计算机,到电源盒,再回到大脑。这是一个脱离外部的封闭环。”他转向本森。本森望着他们的讨论,脸上露出了无动于衷、漠不关心的表情。
“有什么看法吗?本森先生?有什么要说或要补充的吗?”
罗斯的心里在抱怨。她知道埃利斯只是想摆出一副体贴病人的架势,但在这种怕人的手术前叫任何病人发表看法都是不应该的,他提这种问题就好像病人本人无需经历手术似的。这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