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却也不怒，俯捡起了那砚台，微笑着说：“是何事让张将军发这么大的脾气呀？”

周军死伤太重，且连日攻城，士卒心皆大为疲惫，张永德不得不下令暂时撤退，回营休整，集蓄力量以待明日最后的猛攻。

“张将军，你在陛下面前可是立了五日之内攻下幽州的军令呀，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可以加把劲啊！”李灵言提醒。

李灵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若无其事的随说：“其实想要攻下幽州，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永德边自也不少幕僚，李灵所说的这些他未必不能会，但这陛下的“信任”虽然令他动，却也不能用来当士卒用，如今张永德最想要的是再给他几万兵力，明日放手一搏死攻幽州，否则就算周主再任信他，到时拿不下幽州，脑袋照样是要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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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德一见是李灵，原本铁青的脸上顿时换上了一张笑脸，忙离案相迎，：“是你呀，李大人，真是抱歉，没砸到你吧。”

不过这些苦却也只能在心里自个儿品尝，李灵面前却是不好明说的，张永德又是无奈又是心急，却是长长的叹了气。

炮声，鼓声，喊杀声，自昨晚他来时就没有停过，李灵站在营门，极目眺望幽州，却见狼烟掩映下的城墙上，许许多多的周军士卒有如蚁附，城下云梯冲车密布排列，一波接一波的番攻城，却是被城上奋勇的辽国守军一次次击退下来，从日杀到傍晚，没有一名周兵可以登上幽州城。

李灵将那砚台放回案桌摆好，：“张将军，看你发这么大火，想来是攻城之战不顺利吧。”

张永德一提起这个就上火，骂：“他娘的，这些契丹狗还真他娘的拼命，我这三万兵连攻了四天，什么手段都使过了，就是攻不下来！真他娘的气人。”

李灵刚迈帐内，却听啪的一声，一个砚台飞来落在脚前，若不是自己反应得快后退了一步，这只脚非被砸残不可。

李灵知现在该是自己手的时候了，遂前往帅帐去见张永德。帐中，那张永德又是拍案，又是摔东西，正自为久攻不下而到烦恼。左右下属皆知他脾气急暴，均是不敢相劝。

药倒盆内，患者只需将手足患熏洗后浸泡一个多时辰，如此不一日，冻疮自可痊愈。

张永德怎会不记得，却是心念一动，：“李大人，我听说赵匡胤所率的中军就在十里之外安营，陛下为何不叫他来援我些人，要是再多个万把人，这幽州我肯定能攻下。”

李灵却：“张将军，你难会不到陛下的心意么？他不让赵将军来增援你，就是想让你凭一己之力成此大功，他日想要免去你先前的那桩过错，其他大臣们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更重要的原因是陛下他非常的信任你的能力，相信你定会在五日之内拿下幽州，张将军，你可千万要不能辜负了陛下的一片信任呀！”

这冻疮只不过是外小伤，士卒们很快便可痊愈，重回战场。但从前线抬回来的伤兵却是越来越多，有中了矢的，有挨了箭的，也有被檑木石砸到的，所中之伤无不惨烈。李灵之前虽也医过不少外伤患者，但似如此大规模，成百上千的伤者却是第一次碰见，心下极为震憾。想这战争之事，果然不同儿戏，死伤只是转之间的事情，本不似电视之中所演的那般壮丽、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