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延钊眉微凝，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两人就这般对视良久，慕容延钊却是轻声一叹，伸怀中的那支手缓缓的拿了来，：“属下没事，大帅先休息吧，属下告退。”言罢转，踏着沉沉的脚步走帐外。

他这命令前半分下得极是人所难，后半分又是莫名其妙，众将虽然心中万般疑惑，但为军人，服从便是天职，既然主帅命令已下，自然是不敢有所违逆犹豫，均是声应诺。

其实，李灵的担忧却是多余的，自平之役后，周主对军队的纪律行了极大的加，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争磨炼，此时周军的纪律，远比李灵想象的要严格的多。所以今日他为主帅，既然已下了决定，帅印虎符在手，即使他李灵是个三岁孩童，这些将领自也会誓死从命。

李灵看着众将惊疑的神，心里却是颇为得意，遂：“诸位散了吧，回去各自准备，今夜渡，明日决战，一举击溃敌军。”

众人一怔，却自沉未决，李灵也不给他们反驳争论的机会，声：“各将听令，命所属各营速速准备，今夜但见号火起时便渡澧江。记住，晚饭不可过饱，不许放，越是酸辣越好。”

“末将明白。”张这才得令而去。

李灵对赵普的表现到不满，但人家毕竟说的不错，他也不好给脸，沉半晌，忽然睛一亮，：“各位所担心的，无非就是渡江之时，士卒船，影响战力罢了，如果本帅有办法不让士卒船，各位还会反对渡江吗？”

李灵直视着他，目光冷峻，语气却是极为淡然，：“慕容将军，你还有什么事吗？”

武平之地不比南平，那周行逢民如，百姓多有拥，如若周军军纪不严，侵扰乡众，引起民愤，到时武平之民为保家园，誓死追随周行逢，却是对周军速战多有不利，故而李灵不得不对张多加提醒。

我军士卒大多为北人，不习舟船，大江之上势凶猛，士卒必然船，到时即使上了岸也必是战力大削，反倒会被敌军钻了空。”

诸众皆行礼而退，唯独那慕容延钊却是迟迟不走，一支手伸怀中，神极是复杂的望着李灵。

当真是为难。

军纪如山，固然是可以杀的，然而，临阵斩杀大将，无疑将是对军心士气的一个重大打击，南征之战，势必会受到影响，这是李灵不愿意看到的。

“末将遵令。”

“慕容延钊，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些武将们皆非善类，个个手下都沾满了鲜血，情刚勇猛烈，本就难以统率，更何况他们原本各属张永德、李重等人众，如今却让他这么一个半路家，在军中毫无资历，年纪轻轻的“大帅”来领导，却是更为不易。

张接过那方收怀中，却也不多犹豫，转便走，李灵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张将军且慢。”

好在今儿个这个武夫们没什么格的事，算是放下了心。

尤其是这个慕容延钊，心气傲，向来不服于他，若是带反对他的主张，以其中众将中的威望，必然会有许多人支持，到时自己却当该如何置？

杀吗？

张停住脚步，一脸肃然的问：“大帅还有何吩咐？”

“末将在。”一名瘦的将军站班来，声如洪钟，连应诺之声都令人神为之一振。

李灵遂又提起笔墨，书了一方，：“宣徽北院使张。”

没了旁人，李灵便无拘束的斜靠在帅桌上，双脚搭起，很是没调的搁在帅案上，他却是在想将方才慕容延钊那奇怪的动作，那异样的神，还有临走时那一声有耐人寻味的叹息，似乎，他有什么心事。

“你要记住，本帅是命你去‘征购’，不是命你去‘征抢’，该付给百姓的钱，一分都不许少，除此之外，若有士卒胆敢对百姓有欺凌之事，一律斩首！”

我靠！语调可转变的真快，那你倒底是赞成渡，还是反对渡呢？

帐内只剩下李灵自己，他长长的舒了气，轻轻抹了抹额，竟是隐隐有几丝汗珠。

李灵：“这着方上所写之，速于附近村镇州县征购，限天黑以前征到五十担，否则军法论。”

不杀！何以服众！自己这个帅的威信又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