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的手机放在办公室屉里了。这是什么？”接过那张CT报告纸，只瞄了最后那个结论一，我就明白了。“这是真的么？”阿刚发红的睛下面有很重的黑圈。“为了这个你一直没有睡好？”

“好你个朱夜！吓死我了！”方和慢慢地直起，把拿着香烟的手放在桌底下，朝我挥手示意“好久不见！混得怎么样？对了，先关门！关门关门！快关门！”

“不是泰安的事情。”他急急地说“我打你手机，一直没人接，打到你办公室也没人。如果堂里也找不到你，我真的没办法了。帮我看看这个吧。我看不懂什么意思。”

“老胡对这个案很重视，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刘俊伟说“不过我看上面不太同意他在这时候兴师动众。如果搞得人心惶惶有碍本市的声誉。外地人都说这里治安好。今年来我们这儿旅游的人超过去年20％多呢。那得多少人啊！每天会有多少人乘地铁啊！”堂门的电话响了起来。今天吃饭的人没有平时多，但堂里还是坐了不少人。有人看了一电话。没有人去接。

“你看这个象肝脏自己的癌还是别的地方的癌？”阿刚两手抓着自己的工装袋盖，鼻尖发红“还有没有治疗的办法？”

明天就是周末，又是放假，今天还上什么班呐！今天明明没什么事情么！我要早走。”喇叭附和：“对。我要回去给家里人烧饭。过节总要吃好一。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这时候哪有人送标本来？反正有朱夜在，我早回去。”

里。没有着落。”丁昌放下啃了一半的排骨说：“我看到档案上写着的验尸官包括朱夜。”

我回到办公室，迅速地整理东西，对目瞪呆的喇叭说：“我有事情，要去一会儿。”丢下她大张着嘴一个人站在那里。

“如果是那样，怎么办？原来的癌症在哪里？”“这个…不知。要大海捞针一样去找了。”

“就是。”陆凉说“我们是中国，不是国。哪里有这么多杀人狂、职业杀手什么的。否则岂不是坐在家里、办公室里都要担心被人杀死？那还成什么世？我们全可以引咎辞职下岗了。”电话仍然响着。

“我也觉得是这样。”李斌咕哝说“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还没有最后定论。验尸报告上一堆‘可能’之类的字。万一这个人是生什么特殊的病死的呢？我看还是得等病理讨论会开过了，有了最终结论再说。

喇叭是替来的，只有初中学历，人过中年。如果要简人员的话估计是首当其冲。她对这个特别，一谈到这个问题就变得更加神经质兮兮。

“你光给我这个没用。”我说“把片给我，我去帮你想个办法。”阿刚一叠声地说着谢字，骑上助动车飞一样开走了。半个小时以后传达室就通知我有人给我送东西来。我看见阿刚满大汗地扶着助动车等在门。我说：“你先回去工作。我晚上下了班到百帮来。不要着急！”

我默默地低着，慢慢地吃着。终于厨房里有人来，一双油乎乎的手在围兜上了，骂骂咧咧地接了电话，扯着嗓一般哇啦哇啦了几声，转脸对着吃饭的人嚷：“朱夜！哪个叫朱夜？”

而真正和专家面对面的时间可能不超过5分钟。焦急等待的人群里不断冒各抱怨声，夹杂着小孩的啼哭。

“哦哟哟！”喇叭夸张地尖笑起来“朱博士是厉害呀！一专多能呀！以后我们都下岗了，朱博士一个人就可以所有的人的活。”“我只是硕士。”我简短地说。

阿刚一改平时说话的慢条斯理，一气地追问。“它的意思是这个片上看到肝脏有好几个结节，可能是原发肝癌，就是说原来来自于肝脏本的癌，在肝脏内扩散。但也有可能是别的地方的癌症，转移到肝脏。”

和我先在工作的单位一样，我过去工作过的医院今天也是正式工作日。门诊大厅里挤满了人。为了看一个专家门诊，很可能要3、4个小时站着排队挂号。

“不。我刚刚拿到。这几天一直在加班。这些都不了，告诉我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肝癌吗？肝癌转移和不转移有什么差别？它写的这个‘可能’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足够的钱，几百元挂品门诊的号，就可以在宁静的走廊上坐着舒服的沙发，等穿着整洁礼貌有加的护士小叫到名字，然后被引专家的诊室，接受其耐心细致的检查。

这就是作为有钱人的好。然而，穷人有穷人的办法。我直接走到外科病房，在医生办公室门屏息倾听，然后嗅了嗅门里的气味。一个护士走过我边，诧异地看了我一。我不认识这张新来的面孔，友好地朝她笑了一下。

等她走过后，我一把推开办公室门，对着忙不迭地往屉里手中的东西的人说：“在病区烟！罚款50元！”

我有一不祥的预：“这里！”我正要起去接电话，饭师傅已经挂上了听筒，一扬大拇指：“门有人找！”我看到阿刚疲惫焦急的面孔的时候，我的心一沉。我快步走上去问：“怎么了？泰安又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