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

“走开。”皇帝皱眉。

为担心别的女太监误闯来，没必要的时候他都藏在床下。就算有人从窗看，一时也不会看什么。

“铮儿…”

“明天，给朕去。”半天，端坐在书桌前运着笔的皇帝说了一句。

“嗯。”“那你呢？怎么不走？”

“还是你在自己画画？”

“你武功，明天一定可以走的。”皇帝冷冰冰的腔调仿佛是从严冬里借来的，又又涩“苍诺，别欺人太甚了。得寸尺，迟早天雷轰，你真要得朕不惜两国开战也要杀了你？”苍诺不答话。

皇帝没给他好脸，在书桌前——坐，摆开纸，取了笔。

这个人，缠人的时候，吞不下撕不掉，活脱脱一块上好的糖；诈的时候，又像只狐狸；装傻的时候，就变了蠢死的笨熊；耍坏的时候…停！不要往那晚的事上想。

心情本就烦，想借着画竹静一静的，却越画越心。皇帝放了笔，侧过仰，正面对着站在面前的苍诺“朕实在不明白，你留在这里什么？王份，又是契丹的使者，不肯离开这个不测之地。万一消息走漏去，或者不小心被侍卫女们发现了，只要走错一步，就是两国的大事。朕…”后面的一句话，实在让他这个为人君的难以

推开房门，房间一切已恢复了七八成旧观。

“写什么？”

“朝政？在写圣旨？”

忽然又想起一事，皇帝“今天日脸不好，是昨天的政务闹的。其实朕一个人在蟠龙殿，安安静静睡得不知多安稳，比平日你们十几个窝在附近，满耳朵垫脚走路、咳嗽、气声要好多了。下旨，蟠龙殿是朕静养休憩的地方，从今日开始，无论任何人等，不奉旨不得内，后妃们，连皇后在内，都照此办理。至于你，还是照昨天的样，小事别打搅朕，真有大事，隔着门禀告。”

“我伤重，走不了，再留几天。嘿，这其实都是假话，你我心里都明白。”苍诺“可是我说真话，你又生气，所以只好说假话啦。”皇帝下死劲瞪着笑嘻嘻的苍诺，一时之间，倒找不什么话来。

“是，”小福在旁边应了，从到尾把旨意复述了一次，又“主睡觉喜静，那自然要，但主穿衣吃饭沐浴，不要女太监伺候，难自己动手不成？主的旨意，才自然不敢不遵，但伺候主…”

似乎逗够了大黑狗，他从地上站起来，伸个懒腰，小心翼翼地不扯动背上的伤。沉默了一会，走到皇帝后面，低声“你画画吗？我帮你磨墨。”

皇帝平心静气地沾了墨，往纸上。

苍诺已从床下来了，正蹲在一边逗那只大黑狗，转“明天不行，我的伤没好。”

好不容易等皇帝独自了蟠龙殿，才把憋在肺里的气一脑呼了来。

床单换了新的，书桌上迹都透了，玉瓶里新盛的泉。

沉默。

就连地板上乌七八糟的血迹，也不知被他们用什么怪药粉给抹了。“铮儿，早朝完了。”苍诺的，从床铺底下伸来，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甩给皇帝一个大笑脸。

兴的心境却稍稍变了味，自己也知是言不由衷，想叹气一声，瞥瞥边的小福和侍卫们，恐怕这声叹气不过半个时辰就能传到后，让整个后惴惴不安，只好忍了下来。

“穿衣吃饭沐浴这些事，常人都能，怎么偏偏朕就不能动手作？就算真的不惯了，要找人伺候，朕宣一声，女太监不是立即就来了吗？”皇帝冷笑“别在朕面前装神鬼。你是担心太后知了找你，问起蟠龙殿里面到底怎么了，答不来，讨好不了吧？朕知你疑心什么，哼，今天当着老大的太，朕给你一句话，蟠龙殿的事你少，里面藏了什么，朕在里面些什么，这不是你能的事。”

“…”“铮儿，你一定会画人吧？天朝人画像真是一项大本事，帮我画一幅怎样？”

“朕是天，不是囚犯，容不得边有人充当细，监视朕。”皇帝的话里隐隐带了金石之音，表情也变得无情起来“无论谁问，你嘴都闭了，一概一问三不知。要是胆敢探探脑，往蟠龙殿里面瞅一，好，你先问问自己有几个脑袋。”小福没想到一句问话，引这么大一番教训，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紫，双膝都了，差情不自禁跪下，只是皇帝一直往前面踱步，又实在没有跪的条件，只能抹抹一冷汗，陪笑跟在后面，再不敢胡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