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三章 隐患
自那一晚再次进gong后,安永入住承香殿,与gong人们一同衣不解带地照顾奕洛瑰。承香殿门自此jin闭,隔绝了一切外界的纷扰。
此时此刻,金匙将甜浆一小勺一小勺耐心地送进奕洛瑰干裂的嘴chun,安永捧着汤碗,蹙眉凝视着昏昏沉沉的奕洛瑰,容色之间写满了忧心。一连数日,饶是他细心照料,奕洛瑰的伤势却不见好转,tang得吓人的ti温总也降不下来。
殿外鸦雀无声,却总是围满了等消息的人,御医对外报喜不报忧,安永心里却知dao,盼着奕洛瑰死去的人绝不会比盼着他活的人少。
每一代的枭雄霸主,都是一样的命运。
安永垂下双眼,一颗疲累的心终是撑不住,无力地放下了手中的甜浆——他不能够骗自己,奕洛瑰腹bu的伤口已经化脓感染,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希望只会越来越小。
眼看着爱人被高热折磨得憔悴不堪,只能在昏迷中发出时断时续的shen-yin,安永将冰冷的帛巾敷在他guntang的额tou上,在他耳畔喃喃低语:“求求你,好起来…”
可惜焦灼到极点的一颗心,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时殿外隐隐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安永只好悄声问shen边的宦官:“又是天师在殿外求见吗?”
宦官立刻去殿门chu1打探消息,须臾之后回来,无奈地对安永点点tou。
安永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那宦官:“真的不能放他进来吗?”
宦官为难地望了安永一眼,低下tou小声拒绝:“白ma公,这是官家的口谕,下走也不敢违逆啊。”
安永只好点点tou,不再坚持——其实他又何尝不知,奕洛瑰下的这dao禁令,是在为他们守住最后一片清宁。
“求求你,好起来…”安永跪在奕洛瑰的御榻前,垂着tou乞求,因为疲累而佝偻起来的双肩细细微微地发着颤,令随侍的gong人不忍直视。
“白ma公,您撑了这么久,该休息了,”替奕洛瑰换药时,御医趁机进言“您若是累出个好歹来,等官家醒了,必定拿我们问罪。”
安永摇摇tou,苍白的脸已经瘦得下ba尖细,却固执地寸步不肯离:“我放不下他,你们就随我去吧…”
众人不敢再劝,然而当安永接过gong人奉上的金叵罗,饮下原本应是送给他提神的甘蔗zhi后,他竟一觉酣眠,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睁眼时他便明白自己是上了御医的当,一gu不祥的恐惧瞬间袭来,他顾不得追究是谁往甘蔗zhi里掺了药,只顾一把扯开锦被,光着脚tiao下床榻,神经质地冲向御榻去看奕洛瑰。
此刻奕洛瑰正静静地躺在榻上,双目jin闭、呼xi绵chang,安永连忙伸手探向他的额tou,竟意外地察觉高烧已经消退。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喜出望外地回tou环视着御医和gong人们,不敢置信地向他们求证:“他好了?”
御医们也是同样欣喜地望着他点tou,却不忘告诫dao:“官家虽说烧退了,可人还没清醒,白ma公不如仍去歇息,就让官家在这里好好静养吧。”
安永听到这番话,摸着自己满是胡茬的下ba,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模样的确是太不堪了。”
人一旦得到好消息,jing1神便跟着爽利,安永一扫颓靡之后,顿时感觉出浑shen的不妥来——他此刻饥chang辘辘,并且急需要洗个澡、换shen衣裳。
于是就在安永走向偏殿的时候,一阵yin唱声从殿外传来,xi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听出那是柔然的神歌,略一犹豫,忍不住好奇地循着歌声走过去。
安永屏退试图上前阻拦自己的宦官,悄声推开承香殿的朱门,还没跨过门槛,就被殿外浩浩dangdang的阵仗吓了一大tiao——原来心急如焚的尉迟贺麟连日不得进殿,竟将为弟弟祈福的祭坛直接设在了殿外,此刻他手下的祭司全都shen着黑色毡衣、toudai彩漆面ju,环绕着他tiao祭祀的傩舞,而被围在中心的尉迟贺麟正闭着双眼念念有词,同时持刀割开自己的手腕,将汩汩冒出的鲜血滴入一只鹰翼狼shen、镶嵌着绿松石的金qi。
安永与尉迟贺麟相距甚远,却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伤口,知dao他是在歃血祭天,以换取奕洛瑰的平安。
安永为他这般举动瞬间失神,即使心底很清楚奕洛瑰的伤势好转,完全是仰赖御医们的辛劳,却仍旧难免为之动容——无论平日此人与自己如何针锋相对、咄咄bi1人,他也不过是一个shen爱着弟弟的哥哥罢了。
于是刹那间,一gu难以言说的滋味在心tou弥漫开,安永忍不住缓缓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