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一辈福尔赛的最后一个

当他们前来筹备老悌mo西？福尔赛的殡葬时，他们发现他真是了不起，便是死亡也没有改变他的神采——悌mo西，这个ju大的象征，这个硕果仅存的纯个人主义者，这个唯一没有听说有过世界大战的人！

对史密赛儿和厨娘说来，筹备殡葬等于证实了一件她们认为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事——老福尔赛一辈在尘世上的结束。可怜的悌mo西先生现在一定拿起竖琴，跟福尔赛小姐，裘丽姑太、海丝特姑太一块唱着歌呢；还有乔里恩先生、斯悦辛先生、詹姆士先生、罗杰先生在一起。海曼太太会不会在那儿，很难说，因为她是火葬了的。厨娘暗地里觉得悌mo西先生会很不开心——他过去总是那样讨厌风琴啊。他不是说过多少次吗：“该死的东西！它又来了！史密赛儿，你还是上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可想。”私心里她其实会很喜欢听这些曲子，不过她知dao悌mo西先生不多久就会打铃叫人，而且说：“呶，给他半个辨士，叫他走开。”她们时常要从自己私nang里多掏出三个辨士才能打发那个人走掉——悌mo西总是低估了情绪的价值。所幸的是在他临死前几年，他总是把这些风琴当作是苍蝇嗡着，这倒是开心的事，因此她们也就能欣赏那些曲子了。可是一张竖琴！厨娘心里捉摸，这确是一件新鲜事情！而悌mo西先生从来就不喜欢变革。不过她这些话都不跟史密赛儿谈，史密赛儿有她自己对天堂的一tao想法，时常听得人莫名其妙。

人们来筹备悌mo西的殡仪时，她哭了；事后大家全喝了那瓶一年一度在圣诞节才启用的雪利酒，现在是用不着了。唉！亲爱的！她在这儿zuo了四十五年，史密赛儿在这儿zuo了四十三年！现在她们只好到杜丁去住一所小房子，靠她的积蓄和海丝特留给她们的那点恩赐过活——在有了这样光荣的历史之后再去找一家新hutou——不来！可是单单再看见索米斯先生，和达尔第太太，和佛兰茜小姐，和尤菲米雅小姐一次，她们也很高兴。而且即使要她们自己雇ma车，她们觉得也非要参加送殡不可。六年来悌mo西一直就象她们的孩子，一天天变得年幼起来，终于年幼得不能再活下去了。

她们把规定的等待时间用来ca抹家ju、打扫房屋，用来捕捉那只仅剩的老鼠、熏死那些最后的甲虫，使屋子看上去象样些，不然就相互谈论拍卖时买些什么。安小姐的针线盒子；裘丽小姐的（就是裘丽亚太太的）海藻簿子；海丝特小姐绣的隔火屏；还有悌mo西先生的tou发——一鬈鬈金黄的tou发，粘在一个黑镜框里。唉！这些她们非买不可——不过物价现在太高了！

讣文是由索米斯发出的。他命令事务所里的格拉德曼拟了一张名单——只发给族中人，鲜花谨辞。他命人准备好六辆ma车。遗嘱要在下葬之后在房子里宣读。

十一点钟索米斯就到了，看看各事是否齐备。十一点一刻老格拉德曼dai了黑手tao来了，帽子上缠了黑纱。他和索米斯站在客厅里等着。十一点半ma车来了，在门口排成changchang一串。可是另外不见一个人来。格拉德曼说：

“我真奇怪了，索米斯先生。那些讣文是我亲自寄的。”

“我也不懂，”索米斯说；“他和家里人chang久不来往了。”

在过去那些年tou，索米斯常常注意到他的族人对死者要比对活人亲爱得多。可是现在，芙lei的婚礼有那么多人赶了去，而悌mo西出殡却一个不肯来，可以看出世态大大变了。当然，也还可能有别的原因；索米斯觉得如果自己不知dao悌mo西遗嘱内容的话，他也说不定为了避嫌而不参加送殡。悌mo西留下了一大笔钱，并没有特别留给哪一个。他们可能不愿意被人家认为指望遗产呢。

十二点钟时，出殡的行列开始出发；悌mo西一个人睡在第一辆ma车的玻璃棺材里面。接着是索米斯一个人坐一辆ma车；接着是格拉德曼一个人坐一辆ma车；接着是史密赛儿和厨娘一同坐一辆ma车。车子开始时只是慢步前进，但是不久就在明朗的天空下缓驰起来。在高门山公墓进门的地方，因为要在小教堂里为死者祈祷，把大家耽搁了一下。索米斯很想待在外面yang光里。那些祷告他一个字也不相信；不过另一方面，这也是一zhong不能完全忽视的保险，说不定到tou来还是有点dao理呢。

四个人分zuo两个一排——索米斯和格拉德曼，厨娘和史密赛儿——向族中墓xue走去，对于这最后一个的老一辈福尔赛说来，实在不够神气。他带着格拉德曼坐着自己车子回湾水路来时，心里感到一zhong得意。

他给这个替福尔赛家效劳了五十四年的老tou子留了一点甜tou——这完全是他帮的忙。他清楚记得那天海丝特姑太出殡之后自己跟悌mo西说：“我说，悌mo西叔叔，这个格拉德曼给我们家里辛苦了多年。你看留给他五千镑好不好？”出乎他的意外，悌mo西竟而点点tou，而在平时要悌mo西留一个钱给人家都是很困难的。现在这个老家伙一定会快活得不可开jiao，因为他知dao格拉德曼太太的心脏不好，儿子在大战时又把一条tui弄掉了。现在在悌mo西的财产里留给他五千镑，索米斯觉得极其快意。两个人一同坐在那间小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