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继续。有时候，我们在田地里信步走一个钟，仿佛一再思考同样的事情；不过，我听得多了，就渐渐明白了。

“您这算法，没有计人增加的劳动力，”夏尔继续说“这田离农舍往往很远，了也不会有什么收益，但起码不至于荒芜了。”

夏尔有急了：“您一窍不通，”他无所顾忌地答，说得我微微一笑。“您呀，只考虑收，却不愿意睁开睛瞧瞧资产逐渐毁坏。您的土地耕得不好，就会慢慢失掉价值。”

他没有答言，只是冲着我笑，心思已经放到抓鱼上。我又上叫他帮我堵住一条大鳗鱼；我们两双手围拢才把它抓住，接着又逮住一条；泥溅到我们脸上，有时突然陷下去，没到大，全很快就透了。我们玩得非常起劲，仅仅叫几声，没有谈几句话；可是到了傍晚，我已经对夏尔称呼你了，却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在这次联合行动中相互了解的事情，比行一次长谈还要多。玛丝琳还没有到，恐怕不会来了；不过，我对此已不到遗憾了，心想她在场，反而会妨碍我们的快乐情绪。

“归结底，这是你父亲的事儿。”有一天，我不耐烦地对他说。夏尔面颊微微一红。

我到的时候，位早已降下去了。时而塘动，面骤起波纹，惶惶不安的鱼群的褐脊背。孩在坑边膛着泥，捉住一条亮晶晶的小鱼，便扔装满清的木桶里。鱼到游窜，把塘搅得越来越浑浊、变成了土灰。想不到鱼这么多，农场四个工人把手伸里随便一抓，就能抓到。可惜玛丝琳迟迟不来，我正要跑去找她，忽听有人尖叫，说是发现了鳗鱼。但是，鲤鱼从手指间跑，一时还捉不住。夏尔一直站在岸上陪着他父亲，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突然脱掉鞋和袜，又脱掉外衣和背心，再地挽起和衬衣袖，毅然下到塘里。我也立刻跟着下去。

在六个属于我的农场中，我最愿意去的是瓦尔特里农场；它坐落在俯视莫里尼埃尔的山丘上，伯农那人并不讨厌；我很喜跟他聊天。离莫里尼埃尔再近一的农场叫“古堡农场”是以半分成制租去了。而由于主人不在，一分牲就归博加日了。现在我有了戒心，便开始怀疑博加日本人的诚实

“把休闲的土地从侧手里拿回来，”他终于提建议。“佃让一分土地休耕，就表明他们收获大多，不愁向您租；他们若是想保留土地，那就提租金。——这地方的人都懒。”他又补充一句。

“不过，”开我对他说“经营不好，谁吃亏呢？不是佃自己吗？农场的收成可好可坏，但是并不改变租金哪。”

“喂！夏尔！”我喊“您昨天回来赶上了吧？”

一个塘要修补。这个塘像他沼一样大，现在总跑，漏业已找到，必须用泥堵，因而先得，这是十五年来没有的事了。塘里的鲤鱼和冬鱼多极了，都潜伏到底。我很想塘，抓一些鱼给工人，而且，这次农场异常闹，又是抓鱼，又是活。附近来了几个孩，也帮助工人忙乎。过一会儿，玛丝琳也会来的。

“如果能耕得好些，收获大些，我看们未必不肯卖力；我知他们很重利，当然是多多益善。”

玛丝琳请安。他是个英俊的小伙，那么健壮，那么灵活，那么匀称，即便为见我们而穿上了蹩脚的衣服，也不显得十分可笑；他的脸自然红，看不大来羞赧。他眸仍然保持童稚的颜，好像只有十五岁；他齿相当清楚，不忸忸怩怩，跟他父亲相反，不讲废话。我忘记了初次见面的晚上，我们谈了什么话；我只顾端详他，无话可讲，让玛丝琳同他谈。翌日，我第一次没有等老博加日来接我，自己就跑到山坡上的农场，我知那里开始了一项工程。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农场，找到了夏尔。我们二人朝树林走去。

我很不熟悉自己的土地，也不大想一步了解；然而，不是土地还是租金，夏尔都了如指掌，真令我十分惊奇。他告诉我，我有六个侧，本来可以收取一万八千法郎的租金，可是我只能勉拿到半数，耗损的分主要是各修理费和经纪人的酬金；这些情况我确实不甚了了。他察看庄稼时发的微笑很快使我怀疑到，我的土地的经营，并不像我原先想的那样好，也不像博加日对我说的那样好；我向夏尔盘问底。这实践的真知，由博加日表现来就叫我气恼，由这个年轻人表现来却令我开心。我们一连转了几天；土地很广阔，各个角落都探察遍了之后，我们更加有条理地从开始。夏尔看到一些困地耕得很糟，一些场地堆满了染料木、蓟草和散发酸味的饲草，丝毫也不向我掩饰他的气愤。他使我跟他一起痛恨这随意撂荒土地的法，跟他一起向往更加合理的耕作。

“你呢，有什么建议呀？”我又问。然而，他却闪烁其辞，推说自己不懂行；我一再促，才他讲自己的看法。

“我父亲上年纪了，”他说“监视履行租契，维修房，收取租金，这些就够他费心的了。他在这里的使命不是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