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儿传来男低沉的声音，喝令大家安静。阿尔宾先生地笑了，笑得勉而不连贯。于是休息室里又是一片静寂，静得像梦魂或幽灵飘然而过一般。以后，人们的话音又在这静寂的空气中怪声怪气地回。汉斯·卡斯托尔普倾听着，直到悄然无声为止。虽然他不能肯定阿尔宾先生是不是一个公，但对他不禁有些艳羡。学校生活的比喻，对他的印象特别刻，他在中学六年级当时德国中学系九年制，中学六年级大致相当于解放前旧学制的初中三年级。时曾留过级。他想起当时自己受人奚落的羞辱境地，不过其中也有某些可笑和令人兴之——在第四季度，他竟放弃了跑步，对“一切”都嗤之以鼻；想到这里，他心乐滋滋的。由于思绪纷，他难以明确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在他看来，荣誉虽能给人带来许多好，但羞辱的好也不少，它的好是无穷无尽的。他设地为阿尔宾先生着想，他的想象力在描摹这番情景：当一个人最终摆脱荣誉的包袱，永远享受到羞辱的无穷乐趣时，他的受将会是怎样。想到这里，一甜滋滋的觉袭上这位年青人的心，他到一阵战栗，一时心也得越来越快了。

“不，不，”他说“别我，我很好，多谢你们。太太们的要求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可是你们可以看，违抗命运的安排是没有用的。我住在这儿已是第三年了…我真腻烦透了，这样的日再也混不下去了。这个你们能责怪我吗？太太们，我的病好不了啦。你们看着我坐在这儿，我这病已无可救药，就是顾问大夫也顾不上你有没有面，几乎也不隐讳这个事实。请你们赐给我从这一事实中找到路的一儿自由吧！这好比在中学里一样，上面决定你留级，你就得老老实实留下来，没有人会来过问，你也不用再什么。现在我终于展到这一令人愉快的境地。我不用再什么，我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我一切都一笑置之。你们想吃巧克力吗？请用吧！嗨，你们用不着来抢，我房间里巧克力堆积如山呢。我楼上有八盒巧克力糖，五块‘加拉彼得’和四磅‘林特’巧克力。这都是我得上肺炎以后疗养院的太太们送给我的…”

”的叫了一声。)心脏可不是我的目标…选中这个地方对我是不大方便的…我倒喜自己当场不省人事，也就是说，只要我把外国带来的这个小玩艺儿在这个怪有意思的位上…”说时，阿尔宾先生用指指着自己剪得短短的金发。“你得把枪放在这儿，”阿尔宾先生又从袋里掏他镀镍的左手枪，用枪在太上敲了一下。“正好在这儿动脉上面的地方…即使没有镜，起这事也很顺手…”

这时响起许多带着恳求味儿的抗议声，甚至有人泣不成声。

可是阿尔宾先生非常固执。

“阿尔宾先生，阿尔宾先生，扔掉手枪吧，别把手枪在太上了。看了真叫人害怕！阿尔宾先生，您年纪还轻，您会好起来的，您不久就能正常生活，您会享有大伙儿对您的敬的！快披上大衣，躺下来，衣服穿得些，继续治疗吧！下次浴室里的师傅用酒给您时，别再把他赶跑了！千万别再烟了，阿尔宾先生，我们求求您惜自己的生命，惜您年轻而又宝贵的生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