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这样，她回答。这行职业确使她满意——即使满意，但任务十分艰。

那么替咱们向洛特拜因先生问好吧——这对表兄弟说完这话，想脱了。

但她又巧言令地缠住他们。看到她这样煞费苦心拖住这两位青年人不放，哪怕再短短一会儿也好，好不叫人伤心。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再答应陪她一会，否则未免太残酷了。

这些日，汉斯·卡斯托尔普

不错，汉斯·卡斯托尔普说；就您的职业说，任务确很艰，不过他倒认为也很称心。

最初几天，他几乎没有结识什么人，好久以后还是这样。他对这里的生活方式并无多大好。汉斯·卡斯托尔普生好静，他只到自己是来作客的，正如顾问大夫贝斯所说，他是个“漠不关心的旁观者”约阿希姆跟他聊天伴，他基本上已心满意足。走廊上那位护士自然伸长脖盯住他们，后来约阿希姆终于把表弟介绍给她；在这以前，他曾好几次同她聊过天。她把夹鼻镜的丝带吊在耳，说起话来装模作样，调门简直有些伤心。只要仔细观察她一下，你就会发现她心灵似乎受到空虚无聊的折磨。要再摆脱她是很困难的。谈话快结束时，她就会显不胜惶恐的迹象。一当这对小伙显离她而去的神情，她就急急忙忙再说些什么话，而且频送秋波，甚至死乞白赖地向他们微笑，把他们缠住，这样他们于怜悯，就不得不再逗留一会。她漫无边际地谈自己的父亲，说他是一位法学家，还谈起自己一位医师的堂兄弟，目的显然是替自己涂脂抹粉，表明自己于富有教养的阶层。至于他的养，则是科布尔格玩偶制造商的儿，姓洛特拜因，可最近这个年纪轻轻的弗利茨里却害起病来。亲人们对这个可受不了啦，先生们对此是不难想象的。特别是书香门第的人，有的是上社会人士那细腻的情，这个打击怎么受得了呢。我们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最近她到外边去了一下——先生们该相信这个——为的只是想为自己买些牙粉，回来时却发现病人坐在床上，喝一杯又又黑的啤酒，而且吃起一条意大利香、一片的黑面包和一条黄瓜来！这些味的土产，都是他家里人送来的，吃了好让他长些力气。但第二天，他的病自然加剧，死去活来，他自己在自己的命。不过对他来说，这只意味着解脱，而对她来说(她叫贝尔塔大，实际上她的姓名是阿尔弗达·席尔特克内希特)却是无所谓的，因为接着她又得看护其他病人，他们的病在不同程度上比他更加严重，不是在这儿山上，就是到别的疗养院去。这就是展现在她前的前景，别的没有什么可指望的了。

上了他。他没有上认这是肖夏夫人。她看到汉斯挤眉，不禁微微一笑，然后用手抓住挂在后脑勺的辫，越过他前面悄悄地、柔顺地下楼，脑袋稍稍往前倾。

“他正睡着呢，”她说。“他现在用不着我。我不过来在走廊里呆上几分钟罢了…”于是她开始数落起顾问大夫贝斯来；他跟她说话的腔调太随便了，对像她这样的人来说，他真不该如此。这方面，克罗科夫斯基大夫倒比他好得多，她觉得他心儿好的。然后她又讲起她父亲和堂哥来。她脑里再也榨不什么油。她还想苦苦挽留一会这对表兄弟，这次可不成了。一看到他们要走，她猛地提嗓门，简直要尖声怪叫起来。他们终于摆脱了她，溜之大吉。可是这位护士还弓起，用突的珠贪婪地瞅着他们的背影，恨不得用那双睛把他们回来。接着她长叹一声，回到房里去护理她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