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似乎有事，又似乎没事，由这走到那，看了看营副及排长，又看了看地上的爆竹，没敢言语，坐下和小崔聊起来。他还是抱怨那一，把不能歇班的经过又述说了一回，比上次更详细满意。小崔由小红说到大喇叭，都是臭×。

苟先生很面，獭领的青呢大衣还未曾脱去，崭新的青缎小帽也还在上，衣冠齐楚，端坐如仪，象坐在台上，等着向大家致词的什么大会主席似的。接过巾，手伸老远，为是把大衣的袖缩短一些；然后，胳臂不往回蜷，而画了个大半圆圈，手找到了脸，得很细腻而气派。把脸亮，更显方大耳朵的十分面。只对老五了，没有解释为什么在除夕旅行的必要。

老五觉得苟先生只摇了摇有发秃，可是宋段长的亲戚既已只摇了也就得设法认为满意。车又摇动得很厉害，他走着狼木似的走到车中间，把巾由麻形抖成长方，轻巧而郑重的提着两角：“您吧？”张先生的胖手心接到巾最的分，往脸上一捂，而后用力的，象着一面镜。“您——”老五让乔先生。乔先生不大心脸，只稍稍的把鼻孔中与指甲里的细腻而的，可以存着也可以不存着的黑让给了巾。

“吗？”排长正把抓到歪着嘴气的程度。“怕教人给碰了，”老五缩着脖说。

老五心中微微有不放心那些爆竹，又蹓回来。营副已然卧倒，似乎极疲乏，手枪放在小几上。排长还不敢卧倒，只摘了灰帽，拚命的抓。老五没敢惊动营副，老远就向排长发笑：“那什么，我把这些炮放在上面好不好？”

“待会儿就查票，”老五不便于开就对生客人发牢，所以稍微往远支了一笔：“查过票去，二位该歇着了；要枕自言语一声。车上没什么人，还可以睡一会儿。大年三十，您二位也在车上过了！我们跟车…无法！”不便说得太多了，看看二位的神气再讲。又递给张先生一把，张先生不愿再卖那么大力量，可是刚推过的短发上还没有过，需要几把，而上是须用力气的；很勉，完，吐了气。乔先生没要第二把，怕力气都教张先生卖了，乃轻轻的用刚被巾过的指甲剔着牙。

“您看我们这个苦营生！”老五不愿意把苟先生放过去，可也不便再重述刚才那一，更要把话说得有尺寸，正好于敬意之中带着些亲：“三十晚上该歇，还不能歇！没办法！”接过来手巾：“您再来一把？”

三等车下去几个人，都背着包，提着篮，匆匆的往站外走，又忽然犹豫了一下，唯恐落在车上一什么东西。不下车的扒着玻璃往外看，有羡慕人家已到了家，而急盼着车再快开了。二等车上没有下去的，反倒上来七八个军人，鞋山响，带油亮，搭上来四包特别加大的炮，血红的纸包，印着金字。炮太大，放在哪里也不合适，鞋响，前后左右挪动，语气壮，主意越多越没有决定。“就平放在地上！”营副发了言。“放在地上！”排长随着。一齐弯腰，立直，拍拍，立正敬礼。营副还礼：“好啦，回去！”排长还礼：“回去！”鞋响，灰帽，灰裹，带，一齐往外活动。“快下！”噜——笛声：闷——车放响。灯光，人影，声，浮动。车又开了。

老五的什么也甭说了也一半因为车到了一小站。

？”问苟先生，以便重新引起自己的牢，对苟先生虽熟，而熟的程度不似对小崔那么，所以须小小的绕个弯儿。

苟先生摇了摇，既拒绝了第二把巾，又似乎是为老五伤心，还不肯说什么。路上谁不晓得苟先生是宋段长的亲戚，白坐二等车是当然的，而且要拿分，不能和茶房一答一和的谈天。

“车上吗这么？！”张先生把巾扔给老五。“您还是别开窗；一开，准着凉！车上的事，没人，我告诉您！”老五急转直下的来到本题：“您就说，一年到跑车，好容易盼着大年三十歇一天，好，得了，什么也甭说了…”

“没关系，”老五象上压了块极大的石，笑得脸都扁了

“谁敢碰？！吗碰？！”排长的单的瞪得极大而并不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