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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猪肝(2/4)

雪停了。天天看见长江,天天定自己,天天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天天踩一鞋泥,天天找不到事作。林磊的志愿依然很大,主张依然很决,只是没有机会,一没有机会!他会气馁,但是也不会快活。质上的享受,因金钱的限制,不敢去试尝;决定不到汉去,免得看见那些令人羡慕的东西,又引起气短与伤心,普通的劳作与事情,不屑于投效;神上的安只仗着抱定主意,决不妥协。假若有机会得到大的事情作,既能施展怀抱,又能有质的享受呢,好!能在神上如愿以偿而受些苦呢,也算不错;若是只白白受些苦,而远志莫伸,那就不如闲着。虽然闲着也不好受,可是到底自己不至与难民同,象狗似的去求碗饭吃。

张与意见往下看,破碎的江山还可以上整理起来,条条有理,。他吐了一长气。江上还落着零散的雪;白鸥已不知随着江波飘到哪里去了。

是的,他知自己的思想是前的。他天然的应当负起救亡图存的责任。他心中看见一条白光,比长江还长,把全中国都照亮,再没一渣滓,一星灰尘,整个的象块晶,里边印着青的松竹与金的江河。不让步,不搬动!把这条白光必须!他,二十五岁的膛,吐万丈的豪气。

买了些本刊,当不落雨的时候,拿到蛇山上去读。每读过一篇文字,他便尽着自己所知的去揣摸,去猜想,去批判。每读过几篇文字,他便就着每一篇的批判,把它们分划来:哪篇是哪一党一系的主张,哪一篇与哪一篇是同声相应,或异趣相攻。他自信独卓见,能看清大时代的思想斗争的门与旗号,从而自许为战士中的一员。这使他喜,骄傲;前那些刚由内地开来的兵,各地亡来的乞丐,都不值得一看;他几乎忘了前线上冰天雪地里还有多少万正规军队与义勇军,正在与敌人血相拚,也几乎忘了自己的家乡已被敌人烧成一片焦土;反之,他渺茫的觉得自己是在一间光的大厅中,坐在沙发上,着三炮台烟卷,与一些年轻漂亮的男女,讨论着革命理论与救亡大计:香闹,舒服而激烈。他幻想着自己已作了那群青年的领袖,引导着他们漂漂亮亮的,神神的发表着谈话,琢磨着字,每一个字都烈的斗争力量,用一篇文字可以打倒多少政敌,扫不正确的观念。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想起许多假想敌来,某人是某党,某人是某派,都该用最毒辣的文字去斩伐。他的两放了光。立起来,他用力的扯了扯西服的襟,来,向左右顾盼。全城在他的中,他觉得山左山右不定藏着多少政匪与仇敌;屋上的炊烟仿佛是一些鬼气,非立即扫清不可。

他这样立在抱冰堂前或蛇山的背上,恍惚的想到他的英姿是值得刻个全铜像,立在山上,永垂不朽——革命的烈士。可是,每逢一回到小旅馆中,他的气便沉落下去,所有的理论,主张,与立场,都不能使那间黑光明一。他好似忽然由天堂落到地狱中。这他才极难堪的觉到自己并没有力量去克服任何困难,那真正着他来到此地受罪的,却是日本,而不是什么鬼影似的假想敌。到这时候,他才又想起在黄鹤楼所得到的与激刺;合起全中国的力量去打日本仿佛才是最好的办法;内的磨只是捣鬼。他想到了这个,可是不能信,因为实际上去战争与牺牲似乎离他太远;他若这么去努力,就有象狗拿耗,多闲事。他是生在党争的时代,他的知识,志愿,全由纸面上的斗争与虚荣而来。他的那西服只宜坐在有的屋里,他不能了解何谓“沙场”何谓“血”他心中有“民众”这一名词,但是绝对不能与那把痰吐在地上的人们说过一句话。

他想安心写些文章,投送到与他的主张相合的刊去发表,每一篇文章,他决定好,必须是对他已读过的某篇文字的攻击或质问。把人家的文章割解开来,他不惜断章取义的摘取一两句话去拚死的责难,以便突破一,而使敌军全线崩溃。他一方面这样拆割别人的文章,一方面盘算自己的写法;费了许多工夫,可是总不易凑成一篇。他有些焦急,但是决定不自馁;越是难产才越见文艺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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