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许多。看着蓝烟往上升,他定了定神,为什么单单爱这个贫血的女人?奇怪,自从有了这个女人,把寻花问柳的事完全当作应酬,心上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从烟中透过一点浓而不厌的桂香,对,她的味儿长远!“眼圈又红了,为什么?”
“没什么,”她笑得很小,只在眼角与鼻翅上轻轻一逗,可是表现出许多心事:“有点头疼,吃完饭也没洗脸。”“又吵了架?一定!”
“不愿意告诉你,弟弟又回来了!”她皱了一下眉。
“他在哪儿呢?”他喝了一大口茶,很关切的样子。“走了,妈妈和我拿你吓噱他来着。”
“别遇上我,有他个苦子吃!”廉伯说得极大气。
“又把妈妈的钱…”她仿佛后悔了,轻轻叹了口气。
“我还得把他赶跑!”廉伯很坚决,自信有这个把握。“也别太急了,他——”
“他还能怎样了陈廉伯?”
“不是,我没那么想;他也有好处。”
“他?”
“要不是他,咱俩还到不了一块,不是吗?”
陈廉伯哈哈的笑起来:“没见过这样的红娘!”“我简直没办法。”她又皱上了眉。“妈妈就有这么一个儿子,恨他,可是到底还疼他,作妈妈的大概都这样。只苦了我,向着妈妈不好,向着弟弟不好!”“算了吧,说点别的,反正我有法儿治他!”廉伯其实很愿听她这么诉苦,这使他感到他的势力与身分,至少也比在家里跟夫人对楞着强;他想起夫人来:“我说,今儿个我可不回家了。”
“你们也又吵了嘴,为我?”她要笑,没能笑出来。“为你;可并没吵架。我有我的自由,我爱上这儿来别人管不着我!不过,我不愿意这么着;你是我的人,我得把你接到家中去;这么着别扭!”
“我看还是这么着好。”她低着头说。
“什么?”他看准了她的眼问。
她的眼光极软,可是也对准他的:“还是这么着好。”“怎么?”他的嘴唇并得很紧。
“你还不知道?”她还看着他,似乎没理会到他的要怒的神气。
“我不知道!”他笑了,笑得很冷。“我知道女人们别扭。吃着男人,喝着男人,吃饱喝足了成心气男人。她不愿意你去,你不愿意见她,我晓得。可是你们也要晓得,我的话才算话!”他挺了挺他的水蛇腰。
她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