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象自己朋友的话啦！”欧天风似乎非被人叫作什么小——不喜，脸上又红扑扑的笑一朵儿来。“我告诉你，你打算利用魏丫，叫作白费蜡！谁是你们的介绍人？老武！老武要是看那条路顺当好走，他为什么不去，而叫你去？他要是明知魏老不好斗而安心叫你去碰钉，那怎算知己的朋友？！好，我不多说，反正现在你不信任我，我知你老武——”

“老赵！”欧天风乘着武端去了，把赵曰困在屋里审问：“你告诉我句痛快话，你到底有心娶王女士没有？你这个人哪，我真不好意思说，真哪，不懂香臭！那么丑的个魏丫你也饽饽似的亲着——”

“有不别扭的，你又不！没事请丧门神吃饭，自己找病吗！”

“先别拉胡琴！”武端劈手把胡琴抢过来扔在桌上。“老李这家伙真他妈的别扭！”

“谁她，魏女士，谁是个孙！”赵曰急扯白脸的分辩：“我要利用她！现在呢我们又了灯，你没听见我说要枪毙那个魏老吗！我告诉你，你个小——不用和老大哥敲着撩着耍嘴！说真的！”

武端了一气，赵曰把胡琴从墙上摘下来，笑的吱妞着。

闭上睛细细的回想：乍结婚时候的快乐，和这几年的抑郁牢，两相比较，千真万确正和欧天风的话一个样。欧的一片话恰好是他自己心中那痛史的短峭到的一篇引言。几年来所洒而未洒的泪，都被欧这几句破，好象锋快的小刀切在熟透的西瓜上，红穰黑的迎刃而裂。官事的不成，学业的不就，烟

“得了老大哥！不说了！”欧天风笑着说：“说正经的！你到底对王女士怎么样？告诉我！你要知：现在张教授是大发财源，我听说他那新著作，一下就卖了三千块！这是一。还有李瘦猴儿天天摽着她，一步不肯放松；瘦猴儿近来居然穿上白鞋，绸学生服，也颇往漂亮里打扮，这是二。有这么两块臭胶黏着她，你要是不早下手，等别人把稠的捞了去，你可是白瞪！”

“你要是瞎说，我可捶你一顿！”赵曰笑得一双狗挤成两细，轻轻的打了欧天风的，嘟嘟的小脊梁盖儿一下。

“我现在一心谋差事呢！”赵曰说：“差事到手，再娶媳妇，不是更威风吗？”

“老武！”李景纯镇静了半天才说：“当你信任欧的时候，我要说他一句‘不好’，你能打我一顿；现在你看他的劣来了，我要说他‘好’，你能打我一顿！这一，你与老赵同病。你们应当改，应当细想一想！老武你叫我说欧的坏，我反说了你的欠缺，原谅我，我以为朋友到一彼此规劝比讲究别人的短！我知你必不满意我，可是我天如此，不能改！——不能改！至于欧与王女士有什么关系，我真不知！我只以为我们有许多比娶老婆要的事应当先去作。我不反对男女际，我不反对提倡恋自由，可是我看国家衰弱到这步天地，设若国已不国，就是有情人成了眷属，也不过是一对会恋的亡国；难因为我们明白恋，外国人，军阀们，就抬贵手不残害我们了吗？老赵！老武！打起神些正经的，先别把这些小事故放在心里！老武，谢谢你！我走啦！”

意见不合呢，少往一凑。亲的时候呢，也别忘了互相规正；冷淡的时候呢，也不必彼此怨谤。欧那个人，据我看，是个年少无知的氓，我不愿与他朋友，我不屑与他惹气，我可也不愿意播扬他的劣迹。他欺侮我，没关系，我不理他就完了；他要真是作大恶事，我也许一声不言语杀了他，不是为私仇，是为社会除个害虫！我前者警告过老赵，他不信，现在——”“是这么一回事！”武端不大满意李景纯的话，忙着嘴说：“我和老赵托魏女士向她父亲给我们介绍，谋个差事。老李你知，我和老赵并不指着作官发财，是想有个事作比闲着。有一天老赵见着魏老者，欧吃了醋，他说我有心破坏他与老赵的情。后来我问他到底与王女士的关系，你猜怎么着，他倒打一耙问我：‘你想老赵能顺着你的心意和魏女士结婚不能？’老李你看，这小要得要不得！而且最叫我怀疑的是他与王女士的关系，其中必有秘密，”武端说完看着李景纯，李景纯不住的。赵曰一声不发，只连三并四的嗑瓜。

李景纯拿起草帽和武、赵二人握了握手，轻快的走去。

“我也盼着你作官哪！”欧天风敲着小桃儿的嘴说：“你作了官，我不是也就跟着抖起来了吗！可是有一样，娶媳妇比作官更要！你看：当咱们在学校的时候，你说你念不下去书。为什么？短个知心的女友！男女之际，大存焉，这是上帝造人的一秘密！不信，你今天娶了她，不几天的工夫就能找到事情作；因为心中一痛快，人得喜事神，你才能鼓起神去作事。照你现在这样无少采的，半死不活的，而想去谋事，那叫老和尚看嫁妆，下辈见吧！比如你去见政客伟人，一阵心血来，想起贵府上那位小粽式脚儿的尊夫人；人家问东，你要不答西才怪！你能谋上差事才怪！我说的对不对？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