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时间前幕后二日。

地点胡宅花园。

人物

董志英

田雅禅

guan一飞

章仲箫

胡继江

吴凤鸣宪兵二兵士二或四人

老四群众若干人记者

〔开幕：花园内，八角亭一。亭悬松匾，题“世界和平”；内置桌凳，有点心鲜果及茶ju，并设花瓶，为重要人物休息之chu1。亭后有chang廊，绿藤覆之；廊上有牌，书“到会场去”园内花木甚茂。志英在亭外徘徊，雅禅悬招待员条子，立于亭畔，看着她。

田雅禅（赶过来，han怒的）你个不要脸的臭ji女！从前，你说的多么好听，什么杀出一条血路，到重庆去；如今，你陪着那个老不死的混账睡觉！

董志英（走开，不语）

田雅禅你骂我xi烟，没有出息；你好，跟窑姐儿一样！

董志英（走回来）guan一飞压迫我，你可说了一句ying话？我教你戒烟，你戒了没有？我同你商量逃走，你答应了没有？当着别人，你避猫鼠似的，一声都不敢出；没有人在眼前，才对我发横，你是什么东西？

田雅禅（凑得更近了些）你说我是老鼠？好，我掐死你！（手奔了她的hou去）

董志英（tingshen而前）来！给你！我正好找不出死的法子呢！

田雅禅（手落下去）志英！志英！太出人意外了！你会这么糊涂！志英，你知dao，我是真爱你呀！

董志英别说了！你真爱我，可是当guan一飞告诉你不准你我在一chu1的时候，你连声“不”都不敢说！

田雅禅我对他说，不是白费话吗？我是想敷衍他。我万没料到你会这么快，这么快，就卖了自己！

董志英快不快也不由我！

田雅禅不由你？还能由我吗？

董志英为了朋友！

田雅禅谁？为谁？

董志英我逃走，是死！我辞职，是死！左右都是死，不如先救活了一条命！

田雅禅救了谁？

董志英不能告诉你！

田雅禅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我在这二年里，明白了杀人的残忍，也明白了救人的痛快！

董志英你还救过人？

田雅禅没有救到底，不过总算救过！

董志英救过谁？

田雅禅我也不能告诉你！

董志英（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没想到，你会也还有点人心！

田雅禅我后悔！我后悔！假若你在北海跟我商议的时候，我ting起腰来，答应一切，象个男子汉似的，告诉你我心中的一切，我想你在那时候就已经会知dao我有点人心，我要是下决心快快的断了烟，然后再想逃走的办法，你必定能了解我，喜欢我，愿跟我一dao逃走！就是不幸被他们捉住，死在一chu1，也是痛快的！可是我因循敷衍，一想到好事，ma上就想到金钱，大烟；刚要一强ying，又觉得死亡是多么可怕！现在，什么都完了！你呢，是侯门一去shen如海！我呢，（惨笑）恐怕早晚是死在白面房子里，一领破席裹上，扔在德胜门外去喂野狗！

董志英后悔有什么用呢？你应该ma上去戒烟，就还有希望！

田雅禅希望？

董志英你大概不专是为我活着的吧？

田雅禅也差不多！志英，以后咱们就不易见面了，你给我一个别离的吻吧！

董志英（躲开他）

田雅禅（赶上来）志英！我会要强，改过自新！你的一个吻就是最大的鼓励！我会戒了烟，到重庆去！

董志英真的？

田雅禅我不再说谎，我要作个人！

董志英（低tou过来）

田雅禅志英，我一定会对得起你！（要抱她）

guan一飞（穿着ding讲究的ma褂，别着红绸条，上写主席团，轻嗽了一声）

田雅禅（退回，向guan行礼）

guan一飞（似没有看见田者，笑着奔向董）胡委员夫人！短礼！短礼！我是太忙了，还没特来致贺！委员呢？

董志英（无语）

guan一飞大概是还没起床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不错！不错！老tou儿jing1神还不坏，胡夫人还满意吧？

董志英（无语，要走）

guan一飞啊，胡夫人！您把委员请起来吧，待一会儿就开会啦！

董志英（无语而去）

guan一飞（等她走没影儿了，转shen向田，极沉着而轻轻的，给了田两个嘴ba）我嘱咐你什么来着？你偏来太岁tou上动土！幸而是我看见了，要是叫胡宅的人看见，你还想活不想活？我吩咐你在外边检查群众，你在这儿干什么？

田雅禅（摸脸无语）

guan一飞楞着干吗？去看看“群众”来了没有！

田雅禅（低tou走去）

章仲箫（也穿ma褂，挂红条，进来）

guan一飞你干吗来了？

章仲箫我来dao歉！前天骂了你一句，越想越不够北平人的味儿！我特意来dao歉，就手儿帮帮忙！

guan一飞谁给你的红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