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先前那样地稳定、平静了。她自己也觉察到这一，便换过语气加了一句：“不过我并不悲观，我总要想个办法。”淑英还想答话，却听见乌鸦在屋脊上刮刮地叫了几声，接着翠环在凳上翻了一个，一面糊地说：“二小，你们这样亲，话一晚上都讲不完。”“翠环，什么时候了？”淑英便问。

淑英和琴又谈了两三句话，也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她们睡得很好，直到淑华和觉民来叫门的时候才惊醒过来。她们匆忙地穿衣服。翠环正在收拾隔房间，听见响动，就连忙过来给淑华和觉民开了门。这时琴和淑英已经穿好了衣服。翠环便挂起帐，铺床叠被。“二，快九钟了，你们还没有起来。你说你们一共睡了多少时候？”淑华看见她们忍不住得意地嘲笑。

淑英看见这情形急得要哭来了，便大声央告：“二哥，你来。书签都送给你。你快把书还我罢。”觉民拿了书来，一直走到淑英面前把书还给她，哂笑：“哪个要看你的日记？我不过跟你开开玩笑罢了。你就这样孩气。看你急得要哭来了。现在连书签也还你。看你好不好意思！”淑英接过书来，放了心，不觉微微地一笑，就从书页里取那三条书签，全递给觉民：“你拿去罢，免得你说我小。”觉民故意不伸手去接，却摇摇说：“我不要了。”淑英有不好意思，就把手缩回去，冷笑：“自然我打的不及琴打的好。”

“我们一共也不过睡了五六钟，”琴笑。她看了觉民一。“我不相信，”淑华笑着争辩。“你看，你们睡得连发都散开了。”“你不晓得，我们昨晚上又到园里去了来，你不信，你问翠环！”淑英也笑着分辩。她又故意夸耀地说：“昨晚上月亮很好，我们要得真痛快。”“当真的？”淑华望着琴闪了闪睛，然后挨近去扯着她的衣袖撒般地不依：“琴，你们去，为什么不喊我一去？你们不该躲开我！我不依你们！”“我本来不想去，全是二表妹的意思，”琴指着淑英答。“我们走来，看见大舅母后房里面还有灯光，又听见唧唧哝哝的声音，知你在跟大舅母讲话，所以我们也不好约你去。”淑华没有话说了，就促：“那么你们快收拾好，我们好去耍。二哥在等着！”觉民也就说：“好，昨天的事情不提了，你们快去洗脸，我在这儿等你们。”“也好，不过不许你开我的屉翻东西，”淑英说。

觉民忽然笑起来，走到书桌前面去，一面说：“你这句话倒把我提醒了。你前回答应给我打的书签到现在还没有给我，让我自己来找罢。”他说着便去开屉。

窗都关着，玻璃上的纸窗帘也不曾卷起，所以房里还很暗。

“琴小，你倒跟我说客气话，真叫我当不起！”翠环噗嗤笑了，她便把被褥叠好，接连地打了两个呵欠，还说：“你们不要讲话了，好好地再睡一会儿罢。我去打扫三老爷的书房去。”她把凳放回原（是后房里面的就搬后房去），又把被褥搬了后房，放在一个立柜的最下一层。

“不行，不能够由你自己动手！”淑英连忙说，就跑去拦阻觉民。但屉已经被他打开了。觉民很快地抓起一本书，三条书签的縛`从书页中来。淑英着了急要去抢回那本书。但是觉民把手举得的，她的手挨不到。她便掉对淑华说：“三妹，你来给我帮忙。”淑华微笑地旁观着，听见这句话，果然就去拖住觉民的另一只膀。觉民力气大，挣开了她们的手，向着门跑去。淑华去追他，他就揭了门帘去了。淑华立在门。淑英急得跺脚，没有办法，便央求地唤：“二哥，你回来！”觉民站在窗下，故意不答应。翠环先到后房里去把镜奁、脸盆等都预备好了，就来唤琴去梳洗。琴看见觉民同淑英抢东西，不便去帮忙，就在旁边带笑地望着。后来觉民跑了去。她知他还在窗下，又见淑英着急地唤他，他不答应，她便唤：“二表哥，你来，我有话跟你说。”琴的话果然有效，觉民掀了门帘探一个来，忍住笑问：“什么事情？”琴还没有答话，淑华连忙扑过去，伸手去抢觉民手里的书。觉民把一闪，又跑开了。

翠环一翻坐起来，了睛，一面穿衣服，一面答：“我不晓得。天已经大亮了。好久没听见打钟，想必钟停了。”她穿好衣服又走去灭了灯，就站在桌前面问：“琴小，你睡得还好吗？”“我睡得倒好。只是我们刚才讲了好多话，吵得你不好睡罢，”琴把帐拉开一，侧过对翠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