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的,无非只是我的尸体。不过多久,人家就会找得厌烦了,不会再为了我烦心。好吧,那时我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杰克逊岛呢,对我来说,可真是个好去处。这座岛我很熟悉,没有别的人去过。这样,到了夜晚,我就可以划到镇上去,到处偷偷地遛遛,拣些我用得着的东西。杰克逊岛正好是这样的去处。
我累坏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等到醒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我直起身子,四下里一张望,可吓了一跳。不久就又回想起来了,河面上仿佛有好几英里宽。月亮通明,那往下漂过的圆木,我几乎能数得一清二楚。离河岸上百码外,一片漆黑,一片寂静。一切静得要死。看来不早了,你闻得出来,时间不早了。我是什么意思,你定知道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才能表达我的这个意思。
我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下懒腰,刚准备解开绳子计划离开,听到远处河面上传来一点声响。我仔细听了一下,很快,我就听出来了。这是每逢寂静的夜晚,船桨在桨架子上发出的那种有节奏的沉闷的声音。我透过柳枝缝往外偷偷张望,可不河对面正有一只敞篷平底船。我一时间还看不清上面有多少人。它正迎面驶来,等到几乎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才见到原来只有一个人。我心想,也许正是我爸爸吧,尽管我才不希望是他呢。他顺着水势,在我的下面停了桨,在水势平稳的地方划到岸边,他离我离得那么贴近,我要是把枪杆支出去,就能触着他的身子。啊,正是爸爸,一点没错不是喝醉的样子,这从他划桨的那个模样可以看得出来。
我毫未迟疑,马上就沿着岸荫底下,悄悄地。快速地朝下游划去。我划了两英里左右,然后朝河中央划了三分之一英里多一些,因为我很快便会划到渡口,人家可能会看到我,跟我打招呼。我插到了漂着的木头中间,然后在独木小舟上往下一躺,任凭它漂向哪。我躺在那里,舒舒服服地休息,抽了一口烟,望着远处的天空,只见晴空万里,在月光下,躺着望天,才发现天这么幽蓝,以前我对此一无所知。象这样的夜晚,河上的声音,老远老远都听得清!渡口那边的说话声,我也听到了。字也听得一清二楚。只听见有一个人在说,如今是快到日长夜短的时刻了,另一个人说,以他看,今晚上还不是夜短的时刻接着他们笑了起来。这人把上面的话又说了一遍,两人又笑了起来。接下来,他叫醒了另外一个人,对他也说了一遍,并且也笑开了,可是这人并没有笑,只说了句气话,叫人家别惹他。第一个人说,他要把这话告诉他老婆她肯定会同意他的看法。不过,要是和他当年说过的一些话相比,这就算不上什么了。我又听见一个人在说,快四点钟了,但愿等天亮,不必象等一星期那么久。在这以后,谈话声越来越远,再也听不见在说些什么了,不过还能依稀传来些声响,间或从远处传来一两声笑声。
现今我已经划过了渡口。我直起身来,杰克逊岛出现在眼前,就在河下两英里半外,林木深深,耸立在大河中央。又大,既黑森森,又沉稳,活象一只没有点灯的大轮。岛上顶端的沙洲,连一点儿影子也看不清如今都沉在水里了。
我没有花费多大功夫就划到了那里。水流湍急,我的小舟箭一般划过岛的顶端。接下来划到了静水地段,便在面对着伊利诺斯州的一边上了岸。我把小划子划到了我本来熟悉的一个深湾里去。我拨开柳树丛的枝才进去。等我把小划子栓好后,谁也无法看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