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一角,发现这个两眼失明王子。形容羸瘦,衣裳败坏,手足生疮,且作奇臭,完全失去本形,因问驹那罗:“你是谁人?因何在此?有何怨苦,欲作申诉?”
“我是驹那罗,阿育王独生子。眼既失明,名只空存。我无怨苦,不欲申诉,惟念父母,因此归来!”
阿育王一听这话,譬如猛火烧心,迷闷伤损,即刻昏倒地下。用水浇洒,苏醒以后,把驹那罗抱在膝上,一面流泪一面询问:“你眼睛本似驹那罗眼,俊美温柔,燃着清光,明朗若星,才取本名。如今一无所有,应作何等称呼?什么人害你,心之狠毒,到这样子!
你颜色这么辛苦憔悴,我实在不忍多看。赶快一一向我说个明白,我必为你报仇。“
驹那罗说:“爸爸,你不必忧恼。事有分定,不能怨人,我自造孽,才有今天!三月前得你命令,齿印分明,说我犯大不敬,于法应诛,将眼挑出,贷免一死。既有王命,证据分明,何敢违逆?”
阿育王说:“我可发誓,并无这种荒悖命令。此大罪恶,必加追究,得个水落石出,我方罢休!”
一经追究,如理泉水,随即知道本源。真金夫人因爱生妒,因妒生毒,毒害之心滋长繁荣,于是方有如彼如此不祥事件发生。供证分明,无可辩饰,阿育王一身火发,因向妃子厉声斥骂说:“不吉恶物,何天容汝,何地载汝。你心狠毒,真如蛇蝎,螫人至毒,死有余辜,不自陨灭,天意或正有待!”
因此即刻把这妃子监禁起来,准备用胡胶紫火烧杀后,再播扬灰烬于空中水中,使之消失,表示人天共弃。
阿育王因思往事,想起过去种种,先知所说眼无常相法,即有预言。又想起那个紫金钵盂,及先知所谓“因缘”“信仰”等等意义,当即派一大臣,把那紫金钵盂带到大街通衢人民会萃热闹处所,向国人宣示驹那罗王子所遭不幸经过。
“本身失明,犹可摸索,循墙而走,不至倾跌。一国失明,何以作计?”都人士女,闻此消息,多如突闻霹雳,如呆如痴,迷闷怅惘,不知自处。至若年青妇女,更觉心软如蜡,难于自持。加之平昔对其爱慕,更增悲酸。日月于人,本非嫡亲,一旦失明,人即如发狂痫,敲锣击缶,图作挽救。今驹那罗王子,两目丧失,日夜不分,对于青春鲜华美丽自信女子,如何能堪?因此齐集广场,同申哀痛。热泪盈把,浥注小盒,盒盒充足,转注紫金钵盂。不一时许,钵盂中清泪满溢。阿育王忧戚沉痛,手捧钵盂,携带驹那罗王子,同登一坛台上,朗朗向众宣示:“眼无常相,先知早知,因爱而成,逢妒而毁,由忧生信,从信生缘。我儿驹那罗双眼已瞎,人天共见。今我将用这一钵出自国中最纯洁女子为同情与爱而流的纯洁眼泪,来一洗驹那罗盲眼。若信仰二字犹有意义,我儿驹那罗双眼必重睹光明,亦重放光明,若信仰二字,早已失去其应有意义,则盲者自盲,佛之钵盂,正同瓦缶,恰合给我儿驹那罗作叫花子乞讨之用!”
当众一洗之后,四方围观万民,不禁同声欢呼:“驹那罗!”
原来这些年青女子为一种单纯共同信仰,虔诚相信盲者必可得救。愿心既十分单纯真诚,人天相佑,奇迹重生,驹那罗一双眼睛,已在一刹那顷回复本来,彼此互观,感激倍增。全城女子,因此联臂踏歌,终宵欢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