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大街上去，秋天的街，各所见全是瓜，一吃剩了的残余，一渣滓，她到自己的生活有同样情调，就上了车。

骋，却从没有把自己生活放在一的梦想上面，也没有把梦想放在一现实的熟人上。一切人类的纠纷，正象于她全无关系。她显得有孤僻，可不在行为孤僻上加以辩护。她不讨厌男，可不将任何方便颜给那些孱弱男。她决不是一个妇，可是并不拒绝一极端的放的迫害。她就等候这样的人。她的贞节是为这勇敢的情的男保留，也将牺牲到这迫害上面的。

这时，她哭着。她觉得烦恼。她不能睡。她不愿找人谈话。

她又见到一些兵士，来到此地的兵士，也全是规矩到异常可笑，全不与一般人概念中的兵士德相称。

到×××去玩，玩了一阵。看人。看树。看得秋独先的辞枝病叶，在平地上被风所刮，碎步跑去的情形。她又去看鱼，鱼也憔悴了，不知为什么。游人全是绅士。真的绅士则古貌盎然，携妻带妾，儿成群。假的绅士则脸儿极白，衣裳整洁，睛各溜转不定。她对于假绅士的印象比其他还坏。她故意坐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去，为假绅士溜转的睛见到了，独自或两个，走过来，馋馋如狗的卑鄙的神气，从不知打什么地方学来的孱行止，心儿，睛微斜，停了一停，看看不是路，仍然又悠悠走去了。其中自然就有不少上等人，不少教授，硕士同学士。他们除了平时很有礼貌以外，就是这些事。他们就是恋诗的诗人。他们就是知识阶级。知识把这些人变成如此可怜，如此虚伪。

后来走到温室中去。一些，从温室中培养成功的，没有烈的香，也缺少刺目的，等于那普遍行的情，毫无意思。然而她坐到温室中了。来这里坐下的人少，过路的人却很多，她可以用睛看他人的一切。她记起刚才见到的那个军官学校模样的学生，在女人面前走过时连也不抬的情形，完全不与平时“掳掠”的传说中军人相近。军人当真是以杀人放火为生活的么？军人比在城市中培养来的人还坏么？善于造谣的，有知识造谣与作恶工的，所的事一切比军人合乎情理么？他们的勇敢是打仗。简单的朴素的，为一件看来全无意义的牺牲。他们作过了，并不夸张也不掩饰。他们从不辩解别人所加到他们上的罪恶，他们无谋，也并无预定的计划。他们…其时又来了一个军人。一个长脸的，有一乡下人的气分，属于北方人型的汉。双手在袴袋里，沉沉的脚步，踏着砖地，目向前视，若在思想一与壮伟相称的心事，又过去了。她心上受一轻微的压迫。壮观的朴素的在前晃着。她望到这人转了个弯，不见了，象心上掉了一看不见的东西。她想：这是能杀人

到了路上，许多学生见了她，都向她敬礼。她以为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应当卤莽，应当有一颗心在习惯的压力下跃起反抗，应当有些达不到的野心，谁知同事把这些学生教成如他自己一样，也全是想在有礼貌上使人到好，全显得近于虚伪和油的神气。

见一个学生对她行礼，她就想，又是一个伪君，谢你的老师罢。一个蠢东西，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东西！行路的学生何尝无那野心扩张为她的丽所苦恼的人？他们行礼，他们不躲避，何尝不是一不端方的行为的表现？然而人全是那样康健年青的人，为什么却无一个人能把世俗中所谓“斯文”除去，取一与德相悖驰的手段，拼牺牲一切作注，求达到一握手或一拥抱的事？因为名分上是先生，于是连心上的侵犯也不敢，她对于这些无希望的年青人，更到一说不分明的嫌恶。

只有跑去，预备一个人到一个可以独自坐下无人纠缠的什么幽僻地方，去大哭一场，把郁积荆她觉得有冷，上的衣太薄，就加上一件夹氅，拿了钱包，有意不让同事中人注意，走了学校。谁知在校门前就遇到一个同事，向她行礼，本来上课时无结结习气，这时节却结结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只成那不面的憨笑，拘谨到与年龄衣服皆十分不相称。他问她到什么地方去，意思是若有命令，愿意奉陪。她着讨嫌的卑视的睛望一望，傲然的一笑，就匆匆离开这个地方与这个人了。